人皇闻言,这才霍霍点头道:“蒲爱卿所言极是。”
随即,人皇看向王恒,微微挑眉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王恒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季建上前一步,叩首应道:“臣有本要奏。”
人皇微微皱眉,这一次是真的皱眉了。
“爱卿但说无妨。”人皇态势沉稳应道。
季建眸光炯炯有神,并未理会站在一旁的宇文君,而是徐徐说道:“新政固然有新政的妙处与优势,然新政也有新政的弊端。”
“旧政已持续漫长岁月,冒然更换新政,必会殃及众多领域。”
“其一,落实新政,就必然会更换大量官员。”
“一些在旧政合法的事,在新政便不会合法,然所涉及到的官员太多,若强行更换,人族秩序便会顷刻之间崩塌。”
“其二,旧政之下,无论是选举官员,亦或是提拔将士,皆可服众,人们已意识到,唯有出身好的人才俊彦上台,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倒也并非我们这些臣子只认出身,不认才能,而在于大多数寒门百姓认可出身,不认才能大小,此话虽说有违道理,可此类现状却是屡见不鲜。”
“其三,新政上台,必然会陆续踊跃大量人才俊杰,后期之秀,将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连绵不绝。”
“可想要落实这样的新政,便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与财力,譬如人人皆可读书,譬如废除奴籍,这般花销,唯有国库承担。”
“前景虽好,但实则举步维艰。”
“宇文殿下修建恒昌书院,造福南北百姓,可如今多数百姓之家的孩童依旧无法求学亦或是修行,家中财力不足,又逢大争之世,故而也只能福泽部分百姓。”
“即便先落实新政,可新政之中的这些条款若不能履行落地,便又会造成,部分百姓有书可读,有饭可吃,而部分百姓则依旧一无所有。”
“如今虽说也是这般局面,但我等臣工也在尽力安抚现状。”
“可新政乃是正大光明之举,正大光明之后,若无回应,无论百姓亦或是权贵心中皆会感到不平,心中不平,便有可能滋生出乱象出来。”
“臣觉得,新政虽好,但时机并不恰当,不符我人族现状。”
大殿之上,一片沉默。
无论多么美好的愿景,若是没钱的话,则寸步难行。
新政再怎么好,然国情不许,又能如何?
人皇的脸色也渐渐沉重,季建并未阻止新政,只是陈述厉害关系而已。
然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柏小卫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也有些肺腑之言要说。”柏小卫叩首言道。
人皇眼神里当即闪过一抹炽烈的光彩,兴致高昂道:“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柏小卫这才徐徐说道:“官员贪墨一事,始终未能得到有效解决,以微臣之见,落实新政,便可打击贪官污吏。”
“坊间常说,官哪有不贪的。”
“臣前几年发觉一繁华之地的县令,竟然贪污黄金二十万两,而那座县的赋税,一年不足两万黄金。”
“数额对比,如此悬殊。”
“且多数官员贪墨,无论是做假账,亦或是官官相护,后来事情都不了了之,依微臣之见,若能大肆捕获贪官,缴获赃款,再结合紫金盟的宝藏,便可支撑新政落地,微臣虽不才,恳请陛下允准新政落实,成立内阁。”
“微臣请愿,为内阁之首,查处天下贪官,以壮国库,以安人心,重塑朝纲。”
“总不能让天下人都觉得,升官与发财并联,这是不正之风,需得当头一棒,否则长此以往,人族可还有信仰?若无信仰加持,国运岂不是日渐枯竭?”
“总不能老是指望一个时代里那些有风骨的个别人物撑起国之脊梁吧。”
“若扶摇,若顾雍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柏小卫的话语很平静,像极了锋利的剑势,在整个大殿内激荡开来。
贪墨之风若不减除,则国家永远有蛀虫。
且不说国家蛀虫危害如何之大,仅是某些人牙疼犯了,都还有痛死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