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路虽然坑洼不平,但非常宽,大概经过不少人的修整,路面上连一棵树桩都看不到。大路两旁的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枝树叶照射下来,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了数不清的斑驳残影。林子里到处都是灌木,各种各样的植物和花草随处可见。鸟儿和小动物们受到惊吓,四处乱窜。由于常年光照不足的原因,林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潮湿和腐气。
森林里的路大约有五里长,大家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就到了尽头。
出了葬月森林,李弘顿觉眼前一亮。
森林内外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是安静幽雅的月夜,一个是阳光灿烂的白昼。置身于这两个世界的边缘,李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想到了生和死,想到了痛苦与快乐。
就在这时,李弘感到了黑豹的不安。
他警觉地四处张望,随即飞身下马,全身匍匐在地,侧耳细听。
突然他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狂吼起来:“偷袭,敌人偷袭……”
旌樾看着乱哄哄的队伍,一窝蜂地冲了出去,嘴里还狂呼啸叫着,全无章法,更看不到什么阵列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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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第八章以胡制胡(4)
他瞪着身边的拳头,愤怒地吼起来:“你的人都是一群蠢货!拓跋部和汉人的大军还在葬月森林里,你们不听命令擅自发动攻击,想干什么?”
拳头黑着一张脸,理都不理他,冷冷地说道:“你如果再说我的人是蠢货,我就带人走路,让你这个蠢货自己去送死。”
旌樾狂暴地叫起来,刷的一声抽出了战刀。两边的侍卫们纷纷喝叫起来,各执武器,做势就要搏斗。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拳头三十多岁,是个匈奴人。他自幼带着族人做马匪,心狠手辣,桀骜不驯,在北疆很有名气。
他止住手下的冲动,指着旌樾的鼻子,轻蔑地说道:“要不是看在宴荔游的分上,我今天剥了你的皮。”随即他不再搭理脸色发紫的旌樾,拨马追赶自己的队伍去了。
“小帅……”
“敌人刚刚出林,拓跋人和汉人的大军队还在葬月森林里。这班马贼耐不住性子提前发动攻击,不但暴露了队伍,还坏了我们的大事。大人真是糊涂,怎么可以和这班蠢货合作。”旌樾气怒攻心,犹自大声地叫喊着。
“小帅,我们该怎么办?”他的部下焦急地问道。
“命令军队,沿着森林边缘急速前进,不行就追进葬月森林,一定要杀尽拓跋人。”
李弘带着恒祭、鹿欢洋以及一千白鹿部落骑兵,展开锥形冲锋队列,风驰电掣一般迎向呼啸而来的敌人。
将近三千名马匪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铺天盖地。马蹄声震耳欲聋,轰隆隆的巨大声音响彻了森林的边缘。旌樾的野狼铁骑突然超越了大队,他们沿着侧翼,像一支犀利的长箭射向了汉军的腰肋。
李弘大吼一声:“左转,左转向北……”
“左翼改前部,立即脱离战场,脱离战场……”
牛角号声猛然响起,低沉而凄厉的声音顿时超越了战马奔腾的轰鸣声,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战士的耳朵里。
胡人自小长在马背上,从小到大都在不停地接受着骑兵训练和战火的熏陶,他们稳定的心理素质,娴熟的控马技术和绝对的服从实在是让汉军骑兵望尘莫及。
李弘看着白鹿部落的铁骑士卒们处惊不变、有条不紊,他们依照牛角号声的指挥,在战场上任意驰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他心里很羡慕。若想让汉军骑兵达到这个水平,恐怕没有长时间的训练很难做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拥有这样的一支铁骑呢?
汉军的突然转向不战而走,大大刺激了偷袭他们的敌人。那些乱七八糟的马匪们以为自己人多,吓跑了汉人,一个个兴奋得叫嚣着疯狂地追了下去。
旌樾的目的不是袭杀汉军士卒,他要杀的是拓跋人,是汉军押送的俘虏。
“告诉那班蠢货,不要再追汉人了,随我们杀进葬月森林,我们按人头给赏。”
野狼部落的号角声惊醒了那些马匪。大家突然想过来,自己是来杀拓跋部落的人的。杀汉人,一点好处都没有,纯粹是白费力气。于是大家呼朋唤友,互相打招呼,纷纷拨转马头随着野狼部落的骑兵杀进了葬月森林。
拓跋人没有武器,没有战马,杀起来就像杀一群小鸡一样酣畅淋漓。大家心里乐滋滋的,一拥而上。
拓跋部落的俘虏们惊惶失措,哭爹喊娘,像潮水一般疯狂地沿着森林中间的大路转身就逃。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到可以射击的范围。
就在这时,路边的一棵大树突然轰然倒下,几个追击的士卒措手不及被砸个正着,当场死于非命。高速奔驰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森林的入口处,士卒们还在往里蜂拥而来。
旌樾一手拉住扬蹄耸身而起的怒马,一手握着马鞭指着大树大吼:“搬开它,搬开。”
最前排的十几个铁骑士卒飞身下马,合力抬起巨木将它移到路边。葬月森林的大路上人喊马嘶,叫骂声冲天而起。后面的士卒受到前面铁骑的阻碍,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自己杀不到人,取不到人头,焦急地破口大骂。
拳头带着自己的黑风狂马帮骑兵冲进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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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八章以胡制胡(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