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睁开一只眼,在火焰将熄之际,悄然起身添柴,不动声色。
最终,在夜色最浓、最寒之际,疲惫终究战胜了意志。
他沉沉睡去。
……
黎明破晓,天边微露鱼肚白,林间的鸟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火堆已成余烬,灰烬中冒出几缕白烟。
水汽从地面升腾,化作晶莹的露珠,悄无声息地打湿了路无尘的衣角。
他猛地睁开眼,眉头微蹙,感受着衣物贴身的湿意。
“睡着了么……”
他低声喃喃,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这副躯体,终究是撑不过整夜的警醒。”
不过,所幸无恙。
昨夜尽管动静不断,真正的致命威胁并未现身。
或许是火光镇摄,亦或是运气未尽,总归是一劫平安度过。
他缓缓起身,舒展身躯,一阵疲惫和酸麻从筋骨中涌出。
这种久违的沉重感,提醒着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凡人。
路无尘走到小溪边,摘下昨日采集的枝条,一端嚼碎,制成了简陋的牙刷,又用冰凉的溪水洗净面容,精神才稍微清醒了些。
火堆旁还有几个未燃尽的野果,虽然冷却,但仍是他此刻赖以续命的粮食。
他小心翼翼地咀嚼,一边思索。
“水源、食物、庇护之所,勉强解决。但若长久生存,仅凭这些远远不够。”
他环顾四周,眼神渐渐凝重。
“更何况,此地竟连一丝人类的痕迹都未曾发现……无垦地、无小径、无烟火,甚至连禽畜的踪影也罕有显现。”
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阳光从树叶缝隙间洒下,斑斓如碎金。
路无尘伫立于溪边,望着不远处苍翠连绵的山林,神色沉静如古井无波。
“凡尘之身,困于此界。若想安身立命,仅凭一时苟活,远远不够。”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睿智与坚定的光芒。
他为自己制定了一条极为详尽的生存之策。
既不急于远行探险,也不盲目等待救援,而是步步为营,先立根基。
“第一,需铸器。”
他握了握空空如也的双掌,微微蹙眉。
“斧与刃,是百工之母,若要猎食、伐木、构筑庇护之所,皆不可或缺。石器虽可暂用,但终究粗陋拙劣。必须设法寻找金属之矿脉,哪怕只是铜铁矿屑,也能打制趁手兵刃。”
他遥望远山之下,一些褐红色的裸露岩层映入眼帘,心中已有几分方向。
“第二,需制陶。”
他转身看向山坡那片红土。
“器之道,贵在承载。水火不容,需以陶为媒。若能烧制陶罐,不但可煮水烹食、储藏粮食,还可熬炼草药、灌注泥封,事半功倍。”
他随手拈起一抔土壤,揉搓之间,感受其粘性与细腻,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此地红黏土质甚好,可试制陶胎。若配以木炭高温,或许能烧成不错的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