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在脑海中如此谋划着,许多事情光靠想是不够的,究竟能否成功,还是要付诸实践才知道。
她简单规划了一下,眼见天色已晚,便放下毛笔,吹灭灯烛,离开书房准备回屋休息。
在廊下走了没几步,苏尚像是心有感应一般,微微抬头望向屋顶,轻声唤道:“相公?”
原本打算等苏尚睡下后再离开的李幼白,听到这声呼唤,当即从瓦砾上翻身而下,动作轻盈得如同一片飘落的树叶,“还以为娘子没察觉到我的存在呢。”
苏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只是一种直觉罢了。”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在宅邸里悠然漫步。这座宅院本是供历代县令居住的地方,朝廷每年的拨款有限,而且此地在外人眼中极为贫瘠。
上一任县令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不愿与他人同流合污,库银都用于剿匪,未曾修缮宅院。
此时静下心来查看,才发现这宅院十分简陋。
“我平日里很少见相公这般打扮,也从未见过相公使剑。我记得打杀贼人的时候,相公仅凭拳脚功夫便足够了,是剑不好用吗?”苏尚走着走着,忽然对相公的武功境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学习医术与武道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可这两样在相公身上,却好似并未花费太多时间,便有如此造诣。
李幼白解释道:“我这身打扮宽松舒适,便于动武。我不用剑,是因为那些人连我的拳脚都难以抵挡,更别说接下我的剑招了。”
“原来如此。”苏尚恍然大悟。
此时,苏尚心头涌起一阵困倦之意,她走到阶梯边坐下,伸了个懒腰,双手枕在下巴下。
她此时身着两件睡觉时才会穿的素衣,长发如瀑般披在肩头,没了平日里处理公事时的冷酷与严肃,宛如一个邻家少女般,朱唇轻启,对着李幼白甜甜地笑了起来。
“相公,我想看你舞剑……”
李幼白无奈地说道:“我的剑法并非用来观赏的,舞起来恐怕并不美观。”
“别啰嗦,娘子我就是想看……”苏尚不依不饶地撒娇道。
李幼白实在拗不过,手指微微一动,放在屋顶的剑袋好似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微微蠕动起来。
紧接着,无名剑飞出剑袋,顺着瓦砾滑落而下,李幼白伸手稳稳地将其接在掌中。
他轻轻拂过剑身,清冷的月光洒下,映照在雪白的剑身上,庭院里顿时剑光摇曳。
李幼白脚尖轻点地面,如同一道幻影般旋身而起,一剑挥出,凛冽的剑意好似霜雪般弥漫开来,仿佛只需轻轻一斩,便能将那轻柔的晚风撕成两半。
苏尚不自觉地裹紧了衣裳,身子微微蜷缩起来。这剑如此寒冷,可她记忆中与这剑的主人接触时,却能感受到那颗炽热的心。
如此反差,既充满了讽刺,又好似一场梦幻。只是,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李幼白感受到苏尚的气息逐渐平稳,便收起剑招,走过去查看。
只见苏尚已经沉沉睡去,他轻轻丢下手中的剑,将苏尚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送入床榻,为她盖上被褥。
做完这一切后,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苏尚的睡颜,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前凌乱的发丝。
看着苏尚,她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叹息出声。
苏尚的执念远比她的欲望更深,想要远走高飞,过安稳的日子,对她而言,早已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