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杨培风找来纸笔,绞尽脑汁才写出一张固本培元的药方,又向路人打听着,找到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店。
不远,也就半盏茶功夫。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丰都繁荣,药店遍地都是。
可排了个把时辰的队,杨培风才猛地一拍额头,低声骂了句娘。
没钱。
他身无分文,兜里一个铜板都没。
这可如何是好?
赊账?
嗯,赊账!
就凭这张英俊潇洒的脸,八成都能赊到。
待前面的人陆续看诊完毕,杨培风慢悠悠走上前,向那名衣着朴素的百草堂老医师,小心翼翼征询道:“能,能赊账吗?”
磕磕巴巴的一句话,直接让他涨红了脸。
老医师抬头,遂看见皮肤惨白、双目无神,面容憔悴的年轻人,气色差到极致,恰如行尸走肉。
老医师年近八旬,治病数十年,进门不先问病,先问能不能赊账。这样的人,至少在丰都,不多见。
“坐,看下舌苔。”
老医师伸手去把杨培风的脉,然而下一瞬,就见一张纸飘落在桌上。
“在下初来丰都,尚未有营生,然病情紧迫,能否求您依这个方子捡一副药。最迟月底付清。”
如若不能,他大不了再换一家。
杨培风脸厚着呢!
老医师不予置否,而是先将方子拿起来看了又看,半晌后,方才语出惊人道:“这安胎药方老夫闻所未闻,不过药理却是通的,稍等片刻。”
老医师转身抓药,动作娴熟。
杨培风弱弱道:“这,这不是安胎药……”
老医师笑呵呵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安胎药能赊,其他一概不行。”
大丈夫能屈能伸,杨培风郑重点头,“是!这是安胎药。”
“那不就得了。”老医师痛痛快快把药扔给他,“下一个。”
杨培风道了句谢,告辞离去,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响起对方的告诫,什么“节制”啊,“年轻人”,又什么“亏虚”之类,惹得一阵哄堂大笑。
杨培风老脸通红,落荒而逃。
入夜。
他煎了满满一大碗汤药,静待吹凉后,屏住呼吸,仰头吞下。
然后静等了数个时辰,三丹仍旧黯淡无光,全无半点反应。
“看来疗伤一事,急不来了。”
杨培风无奈叹息。
接下来好几天,汤药照喝,尽管气海丹田毫无起色,但整个人却神清气爽,舒坦不少。
某天闲极无聊时,他查看药渣才发现,有几味药与自己所写不对,但仔细想想后,却更符合药理。
果然呐,人家吃这口饭,必须比自己这半吊子专业很多。
医者仁心,让远在这他乡异土的年轻人,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倘若世人皆如此,则使他重伤不治,无为一生,亦无所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