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培风想了想,自己哪里都去得,而且伤未痊愈,索性跟去看看,没准因缘际会,他就能找到回家的方法。
还有他的长剑“寒露”。
伍长给他找来干净的灰布外衣,不知道哪个死人穿过的,杨培风嫌弃,但还是到小溪边换洗了。
衣物本就只用来遮羞避体,御寒挡风,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相,属实不该。
也是这天,杨培风才了解到,这名伍长名叫林如海,四十三岁,同左将军林恂还是本家,沾了血缘那种。只是辈分却比林恂要低,身份地位就更不用说,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林如海才又吐露,原本他官至校尉。犯了事儿,为某位女子,被一撸到底。
杨培风就问,“美若天仙么?”
林如海羞赧一笑,不说话,似是回味了许久,才长叹了口气,道:“二十年前的事。她早已嫁人生子,平安和乐。”
柳琢早将挨打的事忘得干干净净,转头问他,“那你呢?”
林如海苦笑着,反问道:“偌大个丰都,谁会嫁女给我这样的人?”
杨培风笑而不语,继续赶路。
四十三岁,二十年前,也就是说,这名其貌不扬的伍长,在二十三岁,甚至更年轻时,就已官拜校尉。
这简直都不能叫家道中落。
也难怪,林如海说是伍长,却没人归他管,但也没人管他。毕竟还姓林。
两千五百里路途,三人慢吞吞走到六月初,夏日炎炎,仍旧遥遥无期。
不过相处下来,林如海却是信了,杨培风是仗剑天涯的游侠一事,但是放人是不可能滴。
谁跟银子过不去,那是王八蛋!
终于,赶在七月中旬,他们出现在新丰城墙下。
杨培风仰头眺望,宏伟、气派,富丽堂皇。夸张点说,便是十座怀远城,也比不上丰都的一根毛。
他的气海丹田毫无好转迹象,现在也就是个一二品、会些拳脚功夫的寻常人而已。没想过逃,更逃不掉。
而且风餐露宿三个多月,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面黄肌瘦,憔悴不堪,仿佛风一吹就倒。
杨培风急欲安顿下来,“林兄打算在哪里卖掉我们?”
林如海问道:“不先歇口气?也没想过跑?”
杨培风神色平静:“既来之,则安之。”
林如海点头,“暂时丢些颜面,委屈二位了。”
重新戴回脚铐手铐后,他们便在对方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走到奴隶市场。
整个过程异常的……和谐。
林如海分别写好两个牌子,静候开张。
“五重天武夫,年六十七,售银十两。”
柳琢一个冷眼。
“剑客,年二十三。售银五钱。”
杨培风哭笑不得,“我有这么不值钱?”
林如海方才道出实情,“你有伤在身,能否活过今年都很难说。即便不治你伤,买家届时也免不了丧葬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