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真此时仅头颅便高达一丈,面容被放大成百上千倍,一时间显得陌生而又可怕,众人竟都不敢相认。
他口鼻眼睛俱被封存,无法呼吸,无法视物。
刘义真死了吗?
刘义真厉鬼复苏了吗?
这样一个疑问分别在武少春、陈多子及范氏兄弟等人心中浮现。
众人不敢去细想。
赵福生脑海里有片刻的空白。
刘义真的身形此时像是一尊无情的、庞大的、威严的神像,他身形下落,从高出众人头顶,到下肢坠落,及脸部与众人视线持平,再到缓缓掠过。
他落向灯笼的底部。
那些在灯笼内部的金雕鬼像见他的刹那,随即化为灰飞,依附于他身体之上。
少量飞灰落地,化为无数幽魂厉鬼。
……
“这姓刘的小子——”
纸人张的声音有些意外:
“他竟然——”
他语气一顿:
“不应该啊。”
纸人张似是极不敢信:
“他生于乱世,也并非一帆风顺,其祖父厉鬼复苏,这小子最初继承了鬼名册,拿人命喂鬼,也非善心人。”
刘义真知世故,又不是傻子,他还颇狡猾。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挺身而出,拦住厉鬼?
万安县是个什么样的县府,没有人比居住了多年的纸人张清楚。
这县城上下透露出一股腐臭的气息。
当初的庞知县胆小如鼠,刘义真避居城南夫子庙,以人命喂鬼;
范氏兄弟心狠手辣,买人命引祸,害赵氏满门性命。
至于蒯满周,那时只不过是个县内治下弱小妇人之女,半点儿不起眼。
陈多子更不用提。
哪知这才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这些曾经在纸人张眼中懦弱不堪,不值得记名的无名之辈,竟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他怔愣之际,刘义真迳直落下。
他身躯此时极沉,落下的瞬间,他巨大的眼珠与赵福生对视。
刘义真的眼珠纯金,内里已经不见了游动的小鱼。
他如同金身神像,让人忍不住心季惊悸。
可纵使他面无表情,赵福生仍能感觉得到他此时复杂的心境,他似是想说什么,可嘴唇被封闭,无法言语。
“义真——”赵福生伸手,想要将他拦住,却无法阻止神像下坠之势。
“灯笼可是皮的,阻不住它了——”
纸人张冷冷道:
“赵福生,它一落地,便会撕毁鬼域,鬼域一破,同山县的鬼可会四处流蹿,逃入万安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