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想起,都让曹操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斐潜的沉默,比任何进攻都更令人不安。他在积蓄什么?他在等待什么?
荆北的『胜利』,非但没有解除后顾之忧,反而将曹操更深地拖入了泥潭,暴露了他腹地的空虚和后方的动荡!
斐潜会看不到吗?
那个狡猾如狐的斐子渊,恐怕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荆北的烟火,如同等待猎物力竭的老练凶兽。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
不能再等了!必须决战!
趁着这胜利的余威还在,趁着斐潜可能还在处理冀州河内的事务,趁着军心提振,哪怕是虚假的,暂时的,尚可一战!
拖下去,只会让粮草耗尽,让伤寒彻底击垮军队,让内部的裂痕扩大到无法弥合!
只有一场决定性的、彻底的胜利,才能挽救这一切!
用一场辉煌的大胜,来掩盖所有的失败,来堵住所有的漏洞,来证明他所有的牺牲和谎言都是值得的!
『来人!』
曹操的声音沙哑而威严,打破了帅帐的死寂。
一名亲卫应声而入,垂手肃立。
『传令!』曹操微微抬头,面容严肃,声音沉稳,似乎依旧是统御大汉的第一人,『全军明日整备!收拾器具,兵甲,清点粮草!还有……卯时点将!未到者重罚!』
曹操脸上重新戴上了那副沉静而自信的面具,仿佛刚才的挣扎从未发生,『传令各营军将!荆北之胜,不足挂齿!真正的功业,在关中!在长安!在擒杀斐潜,一统山河!待此战功成,方是封侯拜将,富贵共享!万万不可因当下小胜而懈怠!』
亲卫立刻抱拳应答,『遵主公之令!』
亲卫大踏步,转身出帐传令。
帅帐内,再次只剩下曹操一人。
他站起身,走到了舆图前,手指还按在那片象征着最终决战的土地上。
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射在帐壁上,就像是将他关在了一个庞大而孤寂的囚笼之中。
欢宴的喧嚣彻底消散了,只剩下死寂。
多巴胺的追逐,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内啡肽是痛苦的。
可是多巴胺会轻易的带来快乐。
说谎,是一种本能。
为了避免真实的痛苦,谎话就自然脱口而出了。
流畅,顺滑。
然后,为了圆上这些的谎言,为了维持这虚幻的『胜利』光环,曹操他必须在斐潜准备好之前,在内部的脓疮彻底溃烂之前,发动这场注定惨烈无比的决战。
趁着多巴胺暂时缓解了伤痛,就要在效用没有消散之前做好准备!
即便曹操也知道,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