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诀,究竟为何物?”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东西。”北归尘的眼里墨色层染,“只有你真正看到了它,短短一瞬,千年万年,雪影水光,尽数融消。”
“就像是一瞬已然千秋么。”
“嗯。”
“那人常常吹的一支曲子,便是流年诀。”花葬轻轻道,“可我,竟从来都是不懂他的。”
“花葬,”北归尘微微叹气,“何必如此。那人,自己都未曾懂得自己。”
“我只是想安静地陪着他:罢了,可他,就连这样的希冀,也不肯给我。”花葬咬紧了唇,“是他不再需要我了罢?又或者说,他其实,从来都不曾需要我罢?是我太过相求,是我执念太重了罢。可我,就是想要对他说,恨不能一夜白头。哪怕那只是我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半晌沉寂。
北归尘目光如雪,缓步而行。
仿佛遥远地从彼岸传来的声音,“花葬,既知为劫,何必执着。”
“是你说你我二人,其实一样。”花葬疾步跟上他,“你便应该懂得。”
北归尘沉眸,“花葬……”
人说亡魂执念太重,又岂知若不是前世冤孽太多,亡魂又岂能生出不该有的执念。不肯过奈何呵,永生徘徊于忘川河畔,红花开了一千年,又落了一千年,光阴交错,它仍执着着不肯轮回。殊不知,在它悲伤的那一刹那,它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轮回了千百个生世。
到头来,是为了什么,又落下了什么呢。连哭泣,都是没有声音的。眼泪和着血迹一起淌落,红花于是盛开了,前尘记忆再次汹涌而来,更加无助的悲伤,它又能有什么样的办法不再沦陷,只是沉沦罢了,只能沉沦罢了。在漫天的大雪里,冷了最后一点精魂。
什么也不剩。
花葬哽咽,“你懂么。”
哑声,“我懂。”
我懂。
爱而不得。
再没有比这更加绝望的事了罢。
比死冷,比死疼。
却誓死执迷不悟,义无反顾。
“我只需要,陪在他身边就好。”她说。
“我知道。”
“……罢了,不提了。”花葬弯起嘴角,“还是快些赶路。”
“已入帝都,不必急。”北归尘笑笑,“永寿风土人情甚好,你可以欣赏欣赏。”
花葬眯起眼睛,“嗯。是挺温暖,繁华如此。”
“那么,是喜欢永寿,还是长安?”北归尘问。
“那当然是长安,”花葬笑道,“一世长安嘛。”
“长安是你故里,”北归尘桃花眼中光芒涟滟,“你自是喜欢长安。我早说过,纵永寿繁华,也是不及长安的。”
“又要提那个疾苦话题了么……”花葬道,“这个话题,先保留。不过你说永寿不及长安,我倒是非常同意,因为我本是长安人嘛,自然觉得自己的家乡好了。”
“……我并没想提那个话题。”
“……好嘛,”花葬尴尬道,“不提不提,且赶路,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