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前往凉州,不但不能杀掉马超,反而会失去攻打益州的最佳时机,孰轻孰重,难道还不清楚么?”
陈虎双目圆瞪,喝道:“在某眼中,只有我家兄弟的血仇最重,区区益州算得上什么?”
诸将闻言瞠目结舌,脸上都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田丰更是怒极反笑,就要斥责陈虎。
“够了,都出去,此事吾自有计较!”
头痛欲裂的陈旭,脸色显得无比狰狞,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暴喝,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关中文武见状,全都心中骇然,拉扯着田丰往营寨外面退去。
哪怕被人拉扯着,田丰仍旧大声喝道:“主公若还有一丝理智,就不应该因一己之私,而置关中大业于不顾!”
“你若此时出兵凉州,那就是自私自利,刚愎自用,昏聩无能,如何有能力争霸天下?”
“如若如此,还不如将三州之地拱手让与其他诸侯,还能保全自身性命,落得一生富贵!”
田丰也是被气急了,居然说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
陈旭闻言怒不可遏,厉声喝道:“放肆!”
诸将心中骇然,急忙捂住田丰嘴巴,不想让他再刺激陈旭。
从始至终,贾诩都是莫言无语,只是冷眼观看着,因为他知道此时进言,非但不会劝谏成功,反而可能会为自己招惹麻烦。
一个合格的谋士,要先谋己身,再谋天下。
众人全都离去,营帐之内只留下了陈旭、陈虎、典韦三人。
从始至终,典韦亦是一语不发,紧紧站立在陈旭身旁,只是眼中却偶尔会闪过一道暴虐之色。
别看典韦与陈静两人性格迥异,可是两人私底下却非常谈得来。
更何况,两人相识也非常早,当初陈旭杀人亡命,逃入卧虎岭与典韦朝夕为伴之时,陈静偶尔也会秘密前去探望两人。
陈静就是那种我若认可你,便以性命相交的性格。
典韦早就得到了陈静认可,再加上陈静知道,此人日后会成为自家兄长助力,故此对于典韦亦是极其敬重。
哪怕后来两人身居高位,这种情谊也一直紧密维系着。
将近二十年的情谊,这种情谊简直深到无可估量,故此听闻陈静死讯以后,典韦才会如此反应。
看着一脸痛苦与扭曲的陈旭,典韦沉声说道:“主公若是出兵凉州,某愿为先锋!”
无论何时,无论陈旭的选择是否正确,典韦都会一直站在陈旭身后。
这种忠诚显得有些盲目,却是单纯属于典韦的忠诚,也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典韦的原因。
“兄长!”
压抑的情绪爆发,陈旭再也忍受不住,居然一把抱住典韦,低声抽泣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个世界上,无论再如何强大的人,心中总会有柔软的地方。他们坚强的一面留给了众人,却独自品尝伤痛与苦涩。
也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肆无忌惮地哭泣。
典韦虽然不是陈旭亲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不逞多让,在这位兄长面前,陈旭也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情绪。
典韦不善言辞,也没有说其他安慰的话,只是紧紧抱住了陈旭那雄壮的身体,右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陈旭虽然情感爆发,可他终究并非常人,没过多久就已经调整好了心绪。
也可以说,一场短暂的哭泣,以及田丰临走之前的喝骂,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
将眼泪擦干,陈旭没有再说其他,只是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
此时的他,想到了早就死去的桥宇、吴烈、李郭、吴迪、龚都、江武、陈静,还有许许多多曾经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的音容笑貌,都徘徊在陈旭脑海之中,每每想到一人,他都会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待想到睡梦之中,那个脖子上面流血的伤口之时,陈旭的心更是忍不住抽痛了起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乱世之中就是如此残酷,谁能说自己不会发生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