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只是一个人的代号,两个人相遇本来就是缘分,是人的缘分,并不是两个姓名的缘分。
她却道:“你到了地狱若还要做夫妻,我劝你最好问清楚对方的名字,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甚至死在谁手里的都不知道。”
佐佐木道:“你放心,我会的。”
她轻叹一声,似乎很安慰的样子,“这我就放心了。你我夫妻一场,每年这个时候我总不会忘记到你坟上为你洒几滴眼泪。”
佐佐木索性已闭起了眼睛,他实在不能再听下去,那简直不是从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她突然道:“你现在能看到什么?”
在这浓荫的树林中,有什么?
有人,有树,有草;有男人,有女人;有奸恶的人,有懦夫,有英雄。
还有影子。
树的影子,人的影子,优雅的影子,令人倒胃的影子。
但影子总是存在于最阴暗面。
佐佐木道:“无论看到了什么,至少还值得人看。”
她道:“那什么又不值得人看?”
佐佐木道:“比如说这世上有些人明明是人的样子,却不做人做的事,说人说的话,或者做出的事说出的话简直比黄鼠狼放的屁还要臭。”
她却冷冷一笑:“假如你知道了我是谁,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佐佐木怔了一怔。
她是谁?
难道她本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她做出这些事本是很自然的?如果她杀了她的亲生父母,亲生儿女只是理所当然?
佐佐木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他想起了一个人,但他不能相信,每晚躺在他枕边的人竟是她。
但他毕竟说了出来,“影子,你是影子。”
影子显得很镇静,她的眼光就像两根针,只盯着佐佐木。
佐佐木纵然是一块冰,也要被融化了。
“我真没有想到,竟然是你。”佐佐木喃喃道,“我真没有想到。”
遇到这种事,他还能说什么?
如果与你朝夕相处,密情缠绵的爱人突然间变成了万恶不赦的仇人;如果你突然发现你所爱的人只不过在想方设法地欺骗你,折磨你,你还能说些什么呢?
此时并不是几句话能说得清的。
无言的痛苦,确实是最真实,最深邃的痛苦。
影子静静道:“我是影子,我很愿意做你的影子。”
这句话很难懂,但佐佐木懂了。
这句话本就是对他说的。
他发誓他要记住这个影子,这个影子的教训,永远也不要忘记。
他道:“我不能忍受别人一时的温柔,我也讨厌人不经意间在我心脏里插入一把匕首 ………… …………”
影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冷笑一声,“快死的人,话总是特别多些。”她道,“但我让你说下去,让你说个够。”
佐佐木这次又闭起了眼睛。
“对牛弹琴”不仅白干,而且愚蠢得可笑,有些人纵然不是牛,但也和牛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