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砚视线落在书案上随手扔下的那本游记上面。
书卷封面上“月氏游记”这四个字,印在他漆眸内,似有沉沉疑重。
书房内没人伺候,楼倚山也不见外,自己从窗旁的檀木桌下搬个圆凳,在裴砚书案前坐下。
略微一思索道:“如果按照那封密信内查探到的消息。”
“十八年前,月氏大乱,不得已与我们燕北皇氏联姻。”
“那年沈樟珩作为接亲御使,途中遭遇刺杀导致整个队伍基本全军覆没,月氏公主也死在那场刺杀中。”
“之后沈樟珩失踪,整整一年行踪成谜。”
“等亲卫找到他时,他身上明显又添了新伤,回到沈家后足足昏迷半年,而现在他身上腿上的旧疾,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信中说他这些年,暗中依旧和月氏有联系。”
说到这里,楼倚上深吸了口气:“殿下觉得,沈樟珩是否通敌卖国?”
裴砚覆着薄茧的指腹,缓缓从那本游记封面,“月氏”二字上划过。
他朝楼倚山缓缓摇了摇头:“沈家满门忠烈,沈樟珩不太可能卖国。”
“但他失踪的那一年,的确是关键。”
“山苍。”裴砚忽然站起身,朝书房外头吩咐。
“主子。”不过片刻,山苍大步走进屋中行礼。
裴砚凌厉眉头忽有冷色掠过:“你去查,寂白十八年前在观音寺后山被救时,是否和月氏国公主的联姻队伍有联系。”
山苍身上一凛,赶忙躬身应道:“是。”
楼倚山不明所以看着裴砚。
裴砚也不解释,漆黑眸色有数种疑色滑过,最后他划过书页的手掌心微微一顿,脑中骤然划过一张眸色空洞,却留着血泪的娇颜。
有风卷过书房,似天地间最锋利的刃。
裴砚呼吸蓦地一窒,心口涌出一股锥心刺骨的钝痛,那张瞧不出任何情绪波澜面容,忽然就失了血色。
“六殿下!”楼倚山慌忙走上前,就要给裴砚探脉。
裴砚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在书案上,朝楼倚山摇了摇头:“我没事。”
楼倚山哪里信他的话,开了药箱就翻出一堆瓶瓶罐罐来:“先治伤。”
“剩下的事,伤好再谈。”
“嫂夫人若知晓你伤得这般重,定要心疼的。”
林惊枝她会心疼么?
不知道怎么的,裴砚十分笃定,她应该是不会心疼的。
裴砚忽然自嘲一笑:“不过是小伤,她心疼我作何。”
楼倚山忙着倒腾手中瓶瓶罐罐在配药,他头也不抬道:“姑娘家都是心软的。”
“若殿下伤得极重,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我看宫中那些
个娘娘们,但凡陛下有个头痛脑热,哪个不是上赶着送汤送药的,有些个分位不够见不着陛下的。”
“还时常愁得暗自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