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完全看不见那雒阳城的轮廓了。
只有茫茫的荒野,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凉。
天色昏暗,云层厚实,无法用星辰月色来推断时辰,但是司马懿根据自身的生物钟判断,现在已经接近黎明了。
『传令,就地休整!』
司马懿淡淡的下令道。
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士兵们依令下马,有人开始喂马,有人检查装备,还有人靠着马背小憩。
一时间,荒野上只剩下风声和马匹偶尔的嘶鸣。
司马懿坐在一块大石上,目光深邃。
他对于枣只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司马懿觉得他在枣只之下,不能尽展其才罢了……
对于从来,司马懿同样也没有什么深厚的战友情感。
在他眼中,这些同僚不过是他实现抱负的踏脚石。
在司马懿的观念里面,只有类似于郝昭这样既有武力,又有谋略,并且还能对得上蓝牙信号的,才能算真正的队友,而没有开通语音聊天频道的,便是一般的同事罢了。
所以,从来想要『寻死』,司马懿没觉得要自己一定去救的必要。
毕竟生病了,还可以寻求药石医治,但是发蠢了,那就真是无药可医了。
借从来之事,跳出雒阳城来,对于司马懿来说,就像是摆脱了镣铐……
现在,司马懿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事了。
他微微眯着眼,似乎在谋划着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不过很显然,司马懿带着的这些兵卒军校对于他停下来休整,而不是追赶从来的指令,并不能理解。他们虽然按照命令在休息,但是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处低声交谈着,脸上写满了困惑。
队伍之中,不安与疑惑如同水面的涟漪,悄然扩散。
几名低级军官交换着眼神,最终一名资历较老的军校硬着头皮,靠近始终沉默眺望北方的司马懿,拱手问道:『参军,从校尉南下追击,情势危急。我等既为接应,为何在此停留?是否应速速南下,以防不测?』
老军校的声音诚恳,并且克制,但是那份急于救援同袍的焦灼却掩饰不住。他的脸上,甲胄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对于老军校来说,同袍就是兄弟,既然兄弟有危险,怎能坐视?
司马懿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名军侯,又掠过其身后那些虽未开口,但同样面露疑色,投来探询目光的士卒,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似乎在嘉奖军校的询问,『汝之所言,乃是常情。』
『长什么?』老军侯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司马懿开口,声音不高,却是沉稳,『人之常情。然兵者,诡道也,当不宜以常情而行之。曹贼南撤,岂能不留后手?彼辈狡诈,必于南道设伏,专候我追兵入彀。』
他的声音在清晨的寒风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司马懿笑了笑,扬声说道:『来人!派一伍快马轻装简从,追上从校尉所部。告其曹军南撤,必有埋伏,务必谨慎!若遇险情,可向西山撤退,伺机脱身。』
司马懿发布的这个指令清晰,却也有些令人费解。
只是告知风险和建议撤退方向,而非表明有接应或是救援,甚至指明了西山这个与雒阳城和曹军南撤方向都不同的位置……
这是几个意思?
老军侯忍不住问道:『参军,那么……我们是现在前往救援?』
司马懿又是笑了笑,摆了摆手,『不,我们要沿此路,向北行进!』
『啊?』
老军侯愣住了,『向,向北?』
曹军南撤,从来校尉南下追击,若是遇险,司马懿参军奉命接应,却为何要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