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她才慢慢接着道:“家父就是在那天死的,死得很惨,也很奇怪。”
邓定侯皱眉道:“很奇怪?”
王大小姐道:“长枪大戟,本是沙场上冲锋陷阵用的兵器,江湖中用枪的本不多,以枪法成名的高手更少之又少。”
邓定侯同意:“江湖中以长枪成名的高手,算来最多只有十三位。”
王大小姐道:“在这十三位高手中,家父的枪法排名第几?”
邓定侯想也不想,立刻道:“第一。”
他说的并不是奉承话:“近三十年来.江湖中用枪的人,绝没有一个人能胜过他。”
王大小姐道:“但他却是死在别人枪下的。”
邓定侯怔住,过了很久.才长长吐出口气,道:“死在谁的枪下?”
王大小姐道:“不知道。”
她又端起酒杯,又放下,她的手已抖得连酒杯都拿不稳。
王大小姐道:“那天晚上夜已很深.我已睡了.听见他老人家的惨呼才惊醒。”
邓定侯道:“可是等到你赶去时,那凶手已不见了。”
王大小姐用力咬着嘴唇,道:“我只看见一条人影从他老人家书房的后窗中窜出来。”
邓定侯立刻抢着问:“那个人是不是很高?”
王大小姐迟疑着。终于点了点头,道:“他的轻功很高。”
邓定侯道:“所以你没有追。”
王大小姐道:“我就算去追,也追不上的,何况我正着急去看他老人家的动静。”
邓定侯道:“你还看见了什么可疑的事?”
王大小姐垂下头,道:“我进去时,他老人家已倒在血泊中。”
鲜红的血.苍白的脸,眼睛凸出,充满了惊讶与愤怒的神色。
这老人死也不相信自己会死在别人的枪下。
王大小姐道:“他的霸王枪已撒手,手里却握着半截别人的枪尖,枪尖还滴着血,他自己的血。”
邓定侯道:“这半截枪尖还在不在?”
王大小姐已经从身上拿出个包扎很仔细的白布包,慢慢地解开。
枪尖是纯钢打成的.枪杆是普通的白蜡竿子,折断的地方很不整齐,显然是枪尖刺入他的致命处之后,才被他握住折断的。
邓定侯皱起了眉。
这杆枪并不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在普通的兵器店里就可以买得到。
王大小姐道:“我从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练枪,我们镖局练枪的人也不少,可是我们从这半截枪尖上.却连一点儿线索都看不出来。”
邓定侯道:“所以你就带着他老人家留下来的霸王枪,来找江湖中所有枪法名家挑战,你想查出有谁的枪法能胜过他。”
王大小姐垂头叹息,道:“我也知道这法子并不好,可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
邓定侯道:“你看见丁喜的枪法后,就怀疑他是凶手,所以才逼着要问他,五月十三那天,他在哪里?”
王大小姐头垂得更低。
邓定侯叹了口气,道:“他的枪法实在很高,我甚至可以保证,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胜过他,但是我也可以保证.他绝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