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是第几次了?”
众人沉寂了下,然后就轰然大笑起来,伴着果然风流的恶意调侃。
王安风皱了皱眉。
对方为自己解围,倒是也落了这样的嘲讽。
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够袖手旁观。
琴弦微起。
周和璧心中则明白这种情况的原因。
矛盾点转移了,这很正常。
倒不如说,大秦和北匈彼此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本就几乎大得无以复加,只是五十年没有爆发大的冲突,被一直压在了下面,而年少者,见到秦人难免就跃跃欲试。
究其原因,秦地本就是和北匈接壤,荒苦偏僻的地方。
匈族曾经在吴地劫掠,也曾在边关肆虐,中原一直苦于此,而今大秦皇帝的父亲,在他三十岁的时候,曾经亲率三十万大秦龙骧铁骑往北而来,马踏北域,将上一代的北匈王杀死,打破了中原不能力战的传说。
这里的贵胄,家中都藏着满是战痕的铠甲。
都有祖先参加过那一次的战役。
换言之,都有长辈死在了百年间中原和北匈最大的一次战役之中,那是深深埋葬在心底里的深仇大恨。
那一次没有胜负。
北匈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大秦也不轻松。
那个时候的大秦皇帝刚刚过三十岁的生日。
他在草原的边缘,踏着河水,横枪立马,眼睛里盛放着天下,像是燃烧着永远不会冰冷下去的火焰,对着草原喝了一壶酒,白锡装的马奶酒,咕哝着说了一句往后还想喝,让大汗王心惊胆战退避三十里。
“这里是打不下来的吧,草原太大了,总会有放牧的人出现。”
“但是不要伸爪子。千万不要伸爪子,之后的皇帝是我的儿子,然后是我的孙子,伸出一根手指,我剁一只爪子,伸出来一只爪子,我剁一双。”
“朕,不争一时一地的胜负。”
他将长枪倒插在了边疆,扬长而去。
那一次突然的远征,就像是一柄抽冷子刺处去的长矛,狠狠贯穿了北匈草原上蛮横种族的腹部,但是却被天下各国嘲笑大秦的皇帝穷兵黩武,当时的才子佳人,赏玩风月之后,必谈国事,谈论国事,避不开穷兵黩武的大秦皇帝。
周和璧当年曾经最后连写诗句十三篇,尽数嘲讽。
加上那位皇帝年少的时候似乎就是一个做什么什么都不成的浪荡子,这种说法就越发有可信度。
那句不争一时一地之胜负,只是被当作了不服气的笑话。
没有人想到,正当壮年的秦皇,收官已在三十年春秋雨后,垂暮老矣。
他闭了闭眼睛。
大秦原本正面面对着中原,背后一边是西域,一侧是北疆。
当这一代大秦皇帝驰骋天下,乱战六国的时候,草原上也恰好经历了八大汗王厮杀最为混乱的时间,刚刚恢复了元气,根本没有力量趁机从背后作乱,也没有胆量,那个时候掌权的,都是亲自参与过那一战的老将……
是被秦皇满脸遗憾,一句这酒果然喜欢,骇地十年不得安眠的汗王。
当年的周和璧随着师父靠着步行走遍了草原。
他看着老师从踌躇满志到满脸麻木,满眼血丝。
当最后中原各国被逼迫到和匈族联手的时候,没有一支汗王愿意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