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有风甚至很难相信鱼贯星竟然会来,而他正是在下山的小径上对上了鱼贯星。
故人照面,各怀心思。
习有风捧着经卷,毫不谦让,直取而下。鱼贯星偷偷一笑,让开道来,习有风见状也一笑,脚步戛然而止,竟是一动不动了。
两人僵持许久,鱼贯星终遏不住怒气,笑道,“习掌门好雅兴,在这狭窄山道犹捧卷读书,令人敬佩。但如此令人敬佩之人,却为何挡着鱼某的去路呀?”
习有风头也不抬,犹自顾看书。鱼贯星身子已在抖,只恨不得杀死了眼前人,却是无可奈何,又笑道,“习掌门,好狗不挡道呀。”
习有风摇摇头,兴然一叹,似读书入迷,拉长了声调自言自语道,“其体虽瘦,其姿夺目,愚人眼拙,乃不知眼前竟狼也!”
“你妈的!”鱼贯星暗暗啐了一口,眼看时间不早,后面又有人催他快走,登时回头一吼,用词却文雅得很,“这关鱼某何事?是鱼某这前面的恶狼挡住去路!”
后面的人仔细一看,果然叫骂,“喂,前面的别挡道啊!”
习有风放下书卷道,“你们过得了我前面的一关,我就放行。”
鱼贯星气不打一处来,“姓习的,放你妈的狗臭屁!”随即回身喝道,“哪个不要脸的想上来试一试?”
鱼贯星声音震天,竟是没有人敢上来。
习有风道,“鱼掌门,要不跟习某人打一圈?三十招,你能碰到习某人手上的书卷,习某人就让你过去。”
“狗子猖狂!”
鱼贯星话音未落,攻势已到。
习有风落叶剑法凌厉,这是鱼贯星忌惮的。此时习有风空手挑战犹口出狂言,鱼贯星自然怒不可遏,甭说三十招,十招都已是小看,于是拳掌击打之间,扑扑有声。习有风手拿经卷,只能以单手对战,与鱼贯星对上三招已有几分吃力。鱼贯星自也明白,更加咄咄逼人,自上而下横扫几掌攻打习有风下盘,习有风避开之后,手中的书卷已几乎在鱼贯星的掌握,却见习有风迅把书抛到身后,双掌同时与鱼贯星一击。鱼贯星倒退几步,险些站不住脚根。
习有风拍拍手道,“鱼掌门好俊的拳脚功夫,怪不得横行天下。”
鱼贯星哪里料得到习有风会使诈,又听习有风讥讽之言,猛然觉得自己的门人果真不争气,如此下去,自己免不了要被孤立,却不觉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心中忿恨,冷冷笑道,“承让承让,鱼某今日总算是领教了武学顶峰之妙。他日有幸再见剑葩,更要虚心学习。”
习有风知道这番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只笑道,“鱼掌门谦虚了。”
鱼贯星拂袖而去。
这样又数日,行人渐少不绝,直到慕容花城和谢飞絮回来,才没有了访客。慕容花城听着谢猗的转述,出阵阵大笑。谢猗不知是自己的夸张和添油加醋引得慕容花城大笑,当下不见收敛,愈说愈起劲,说到鱼贯星时,其实她并未亲眼看见,却将鱼贯星暗中骂人的话都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谢飞絮听得入迷,她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有趣的人。
习有风摇头一笑道,“熊柏贪图小便宜,见风使舵,易受人蛊惑,本性却不恶,回去之后也就一门心思带着几个徒弟吆喝;鱼贯星却是个天生的反复之人,这次他回去必定要不吃不喝三个月。”
“为什么?”谢猗和谢飞絮同时问道。
习有风笑道,“讨伐白衣时他是最凶的一个,这次却跑来献殷勤,目的为何倘不论,单是被我气走,又恼又恨,又怎会有心情吃喝?”
谢飞絮忧道,“他会恼羞成怒,记恨习叔叔么?”
习有风笑道,“放心,记恨那是一定的了。不过他还没有能耐跟我过不去,不然我也不敢刁难他了,哈哈。”
谢飞絮扑哧一笑,又道,“习叔叔,你说你去过无常岭,不知我爹爹和三位师妹师弟都可好?”
习有风道,“很好。”
谢飞絮转向谢猗又笑道,“小猗,眼见师父就要回来了,你高兴不高兴?”
“高兴!”谢猗兴奋劲冲上脑门,却忽而一冷,担忧道,“可师父还没有找到…找到那个,那个…师父会回来么?”
谢飞絮一愣,慕容花城不想扫了谢猗的兴致,笑道,“白衣当初是着急了,现在应已平静下来,那必会回来找我们。何况现在不是独自一人,有灵秀和无心陪同,回来是早晚的事。”
谢飞絮和谢猗不知其他诸事,听了慕容花城的一番话,满心欢喜,心心念念,以为就能见到洛白衣了。
习有风却思道,“白衣竟没有找到白安适么?那么大公子事先折去歧路城,不可不谓明智了。
“但不知回来的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