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上官璇玑伸出一指抵住尘琴子双唇,“我觉其实我跟表姐是同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我什么都不用怕。”
尘琴子沉默。
“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寒山小舍归隐,你说好不好?”
上官璇玑已有想法,应道,“好。”
尘琴子想了想,又道,“你会去问清楚么?”
“问清楚么?”上官璇玑苦苦一笑,道,“能问清楚么?就算能问清楚,我知道大…我知道她是彻头彻尾利用我的人,难道我真的要捅她三刀不成?更何况…”
上官璇玑扭头看着尘琴子,更见凄楚,“我恨不起来,我真的恨不起来。大姐姐她…她不像是坏人,至少…她疼我。”
尘琴子不敢苟同,“可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上官璇玑道,“那是因为你没跟她相处过。我跟大姐姐相处了十几年,她从不派我出任务,直到最近两年,她才叫我出来,用千百媚这个风尘楼花魁的名头,说是自有用处。但直到现在,除了因此遇到你们,我没有做任何有用的事。
“现在想想,其实就算我背叛了她,她也不会对娘亲怎样的。或者不如说,我帮她,不仅仅是因为被要挟…”
尘琴子心中清淡,笑道,“不要想这么多了,哈——”尘琴子转移话题,“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真了得,竟能想到用一个‘媚’字让你带去风尘楼。”
上官璇玑眉头一拧,笑道,“媚字怎么了?”
尘琴子悠悠道,“古语云,‘貌美艳人,以目顾盼谓之媚。’世人以貌取人,必不知璇玑。”
上官璇玑咯咯笑道,“你在自嘲么?”
尘琴子对曰:“横眉冷对千夫指,俯甘为孺子牛。”
上官璇玑每日只盼着神九方捎来信号,如此不觉已过了二十多日。当此之时,尘多海四人已出去大雪山。
又过一段时间,洛白衣三人已从九方楼回来,与大宗师约战于云天一隅一事,便悄然在江湖上传开了。
波澜台却无任何消息。
一日,上官镜三人欲到波澜台上赏景,出来路上有说有笑,忽地而止,惊见一人蒙头盖脸,披着一袭灰衣,如鬼魅一般立在波澜台正中。
上官镜三人面面相觑。
灰衣人慢将盖着的兜帽衣往后带下,又将面巾去掉,露出一张清淡面庞:分分寸寸,全是绝世佳人风采。
“圆缺,我回来了。”
灰衣人轻轻一语,将三个出神的人叫了回来。
“云罗!”上官镜闪电般奔到灰衣人跟前,一把抱住,“啊,云罗!”
上官一家,在离落二十年后,终又团聚。
稍稍平复,上官镜犹自疑惑,问道,“她如何会放你回来?”
千云罗摇摇头,淡淡一笑道,“圆缺,你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的风姿卓荦,一样的周到谨慎。
“二十年恍忽而过,到如今却只像一天。只是这一天,璇玑已长大了,更动人了。”
千云罗言顾左右。
上官镜一醒,惭愧道,“云罗,对不起。”
千云罗摇摇头,又笑了笑,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尘琴子,觉得极熟悉,问道,“这位公子是…”
尘琴子忙道,“小姨,我是琴子。”
千云罗闻言一怔。
猛然却哭了。
“小姨?”
“没事,没事。”千云罗摇摇手,“只是见到你,我想起姐姐了。姐姐病重,最挂念的便是你和无幻,可…”
尘琴子恨意陡升,“娘亲…娘亲…要不是他,何至于此!”
千云罗道,“安适知道消息后也已迟了,她…她就没有再打算把消息告诉你们,以致于此,她…琴子,你恨她,也是正常。”
尘琴子知道千云罗误会,可也不想解释,道,“小姨,你叫她安适,这是大宗师真正的名字?”
“是。”千云罗承认,哀愁道,“山下已沸沸扬扬,我们也去云天一隅看一看天地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