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神佛难救,那就让老天去决定吧。
……
这一夜,很短,这一夜,很长。
短得于瞬间便拉断了维系生命的游丝,长得令人疯狂拍马、也无法冲破那似乎永生难灭的黑暗。
三更时分,离奇的下了场雪。
碎雪纷扬,万里无声,那般沉寂而漠然的边塞之城,睁着那永恒不闭的眼,看着那单人独骑,一力长驰,如鸣销呼啸着穿越茫茫原野。
三更时分的这场雪,最先落在了秦心颜的眉睫。
在疯狂的奔驰中扬起脸,秦心颜只觉得眉间那缕凉意直直的透入心底,冰凉彻骨,冻得人几欲窒息。
赫连海的话,一遍遍响在耳边。
“心颜,我从大营过,觉得上官安奇的精神似有不对,他看起来很糟糕,而我,我因心中心结没打开,所以没有近身探他,故无法观测气色,但是……”
未尽的言语,向来比直接说出来更可怖。
秦心颜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直跳而起,冲出营地,就拉了匹马便直奔出去。
心底一直盘旋不去的窒闷不安的感受,在这一刻,就得到了解答,秦心颜懂得了自己的直觉,却又无比害怕自己的直觉。
她已什么都不敢再想,只是狂奔,策马狂奔。
古戌荒城,夜鸟悲鸣,马蹄嗒嗒踏碎积雪的冻土,寒风猎猎从耳侧刮过,那般砭骨的厉烈疼痛,仿佛一场邂逅便是一抹殷红的血丝。
束起的长发,在飞奔中被风雪打散,乱七八糟的身后狂舞,不多时便积上一层冰白的霜花,再在无尽的颠簸里被丝丝碎去,散落在边塞的平原上,化去无声。
秦心颜已经不懂得怜惜胯下骏马,长鞭破空,连连挥下。
等我,一定要等我!
……
不知道哪里吹来的风,潜进帐篷,依稀熟悉的气味,桐花幽甜之香里带着海岸微腥的气息,交织成神秘的香氛,氤氲在暗淡朦胧的大帐中。
远处的马嘶声,被风吹断,一抹苍烟里,不知何处吹起了悲凉的金笳,万帐穹庐,孤镇边城,一片欲碎的星影光华明灭,最西边曾经光华璀璨的那一颗,渐渐淡去。
那奇异的带着桐花和海岸气息的风,在帐中缓慢的盘旋着,似是从遥远国度奔来的天使,等待着接迎它们的羁旅游子的永久回归。
帐中没有玉鼎,却突然多了些迦南香的清貴香气,缓缓罩向那幽暗角落。
上官安奇支枕静听午夜长风呼啸若吟,幽沉在那似有若无的香气中,一抹笑容,恍惚如破碎的波影。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景。
……
哪里飞来了芦花?
飘扬在秋日淡蓝的高空里,有一枚落在水面,他低
头去看,看来自己也浸在水中,却不觉得冷,他伸手去捞那芦花,如镜的水面突然起了微微的涟漪,白鸟般的影子映上水面,以一个流丽至令人惊叹的弧度飞掠而来,翩若惊鸿。
也许是梦吧。
秦心颜婉娴静,宛如一个小女人。
对着自己甜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