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这样。。。。。。」
「房仲打了通电话来,说在带看时发现有奇怪的人睡在床上,怎么样都叫不醒。」
「啊、呃。。。。。。」阿树低下了头。「对不起。。。。。。」
「为什么要那么做?」一边从包包里找出一支润唇膏、抽开了盖,又心接着问道,语气里头没有任何的责备,有的就只是疑问,亦如同她的动作一般轻描淡写。「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阿树没有接着回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又心手上的动作,那管肤色的圆头在她细緻的薄唇上缓缓拖曳,一点声响都不见。
轻轻抿了几回,她盖上盖,将之收进了包里。
许久后,两人之间仍是没有任何对谈。
阿树的视线也回到了自己的怀里,只是一直盯着那件米灰色的外套。
这清晨,只剩窗外的雨滴稀哩稀哩地下。
「。。。。。。那么,离开以前再麻烦你锁上门,钥匙一样放在地垫下就可以了。」
又心站了起来,将椅子给靠了回去,转过身时,选择了背向阿树的那侧。
外套怎么办呢?之后再回来拿吧,如果他没带走的话。
「我、」
但步伐才刚跨了出去,阿树突然之间夸张的动作喊停了她。
「我拜託他们把照片撤下来。。。。。。我拜託了,但他们不肯。」一字一字地说,头一吋一吋地低下。「我想跟你道歉、想跟你说对不起、但我找不到你。。。。。。」
又心皱起了眉间。
「报社的人来了,他们想要把照片刊在报纸上,所以我、」他抬起头,发现又心正看着他,即使只是片刻,也令他心虚得别过脸去。「。。。。。。我就想,这样做的话,他们就没有办法拍照了。。。。。。这件事也一定会上新闻、你就也可以看见了。。。。。。」
「。。。。。。是吗。」
而面对这微弱的告解,又心也仅仅只是回以一份平淡。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像具空壳尸体,阿树将外套放下。「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接我的电话、再也不会回我的讯息、再也不愿意见我了,所以。。。。。。谢谢你、谢谢你来这里。。。。。。我有好多好多的对不起想跟你说,虽然你可能一点也不会想听。。。。。。也有好多好多的谢谢你、还有、还有、好多好多的、对不起。。。。。。」
听到了最后,又心叹了一口吁。「那天在展场,薇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昨天又看见了新闻、又接到了电话,怎么说呢?至少还是会担心一下的。」她眨了眨眼,打算继续往门外走去。「如果只是想道歉,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毕竟、也不是多严重的事。」
「。。。。。。你不生气吗?」在又心温柔带点暖意的嗓音下,阿树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轻了起来。「。。。。。。我以为你是在生我的气?所以才、」
「我在生气?」
当手将要碰触到门把的前一刻,脚步声顿然停下。
和门扇过近的距离,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呼出的鼻息。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
纤细的指头握紧了拳,颤抖、吃力地放在急促起伏的胸前。
「你怎么会有这样子的想法?是认为这种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吗?是薇妮反应过度把事情给搞砸了吗?。。。。。。还是说、我、不过就是我、没有资格对你生气呢?」
「。。。。。。是的,我们之间的关係不过就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就像你之前所说的那样,我只能付得起那一点点的钱,根本就是糟蹋你了,事到如今怎么还能够对你多要求些什么呢?怎么还能够对你生气呢?」
「我知道、我知道这两年来硬是把你给留在身边、强迫你非得要看着我身上那么丑陋的伤疤、逼得你非得要碰触这副骯脏的身体。。。。。。害你只能够将就在这么糟糕、这么破烂、这么噁心的我。。。。。。又老、又丑、又麻烦、让你都没有办法好好地去专心在那个年轻可爱的女孩子身上,我知道、我知道这全部都是我不好、」
「。。。。。。但是、但是、但是我也是人呀!我也是个女孩子呀!」
她始终都不让人看见表情,只是不断地对着生冷的门扇大哭、大喊。
斗大的泪珠一滴滴滑过晕红的脸颊,在颤抖的下頜匯集、而承受不住重量、而掉落。
落在斑驳的木质地板上,每一下,都溅起了撕心裂肺。
「。。。。。。我已经不敢再去爱谁了,连现在只是想要能得到一点点的体贴,这样子都不行吗?为什么?为什么呢?这一切明明就都不是我自愿的。。。。。。我才不想要去学那些项目和数字、不想被处罚、也不希望被谁拯救、更不愿意和人偷偷共用一个男朋友。。。。。。对别的女生来说,想要普普通通的过活、想要有一个人陪伴、只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为什么呢?为什么我却只能够用钱来买呢?我根本一点也不希望把自己搞成这样子的呀!」
「都已经。。。。。。都已经这么可怜了。。。。。。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子的事,都不能够像对待别的女孩子一样,认为她们一定正闹着脾气、认为自己无论如何就是必须要死缠烂打的道歉到底才行呢?」
「就不能像哄一般的女孩子那样哄我吗?我连这一点点任性的机会都不被允许吗?」
她不敢打开眼前这扇门、不敢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