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了自己的私心。
是他亲手将顾寒星送上绝路。
离月抿唇踌躇了一会,问出了在心底埋藏许久的一个问题:“师父,如果顾寒星没有成功呢?如果最后证实,这件事非我不可呢?”
在离月忐忑又期待的目光中,渡妄仙尊明知道离月希望他给出怎样的答复,但最后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心怀阴暗的侥幸,希冀用顾寒星的一条命去偷天换日。
如果失败……
离月咬了下唇,心落了落。他心底其实很清楚,如果顾寒星献祭失败了,那么修仙界的灵气就会如同东陆一般迅速流逝,最后沦为荒芜之地。
第二日离月才知道,顾寒星连夜离开了渡妄峰,大约是为结道侣做准备。
“你确定要和顾寒星结道侣吗?”
离月此时在渡妄仙尊的洞府。
渡妄仙尊的洞府一如既往温暖,离月趴在很软的床上,一只手撑着侧脸,去看今日莫名距离自己很远的师父,眼底带了一点不解。
毕竟往常他来渡妄仙尊的洞府,都会被渡妄仙尊抱在怀里:“对呀,怎么了吗?”
“如果我不同意呢?”渡妄仙尊看着离月,淡淡反问。
昨日离月受了一番惊吓,又连夜跑出去同顾寒星谈心许久,费心费神,同渡妄仙尊谈着谈着就睡着了。
因此这句话今日渡妄仙尊才同离月说出口。
“不同意?”离月疑惑:“为什么?”
他又想了一下:“师父你应该已经知道,这是顾寒星的愿望。”
“因为我希望你可以做我的道侣。”渡妄仙尊说出的话让离月懵住了。
离月手一滑,头磕在枕头上,脑袋也因此而有些晕晕的:“师父?”
离月下意识就是不信,他翻了个身坐起来,去看渡妄仙尊的表情。
但他根本看不透渡妄仙尊现在心底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瞳仁漆黑的可怕。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些,直觉渡妄仙尊与曾经无限纵容自己的师父有很大区别。
渡妄仙尊将离月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他眸光更暗,克制着坐在原地:“阿月,顾寒星也是我的徒弟。”
这句话让离月纷繁的思绪停滞一瞬,他迷茫的应了声:“我知道啊……”
“但是他从来不会睡在我的洞府,不会被我抱在怀里哄。”渡妄仙尊语气淡淡,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离月。
他一直告诉自己,离月还小,他要忍耐,要等待。
但听见离月笃定且毫无防备的告诉他,要和顾寒星结道侣后,从那时开始,他的等待与忍耐就已经没有必要了。
离月扣了一下手心,还是没有太明白渡妄仙尊的意思。
因此他不说话就保持盘腿的姿势窝在床榻的角落,乌发乱蓬蓬堆在脑后,额脚有一点红晕,因为方才猝不及防砸在枕头上导致的。
他自己没有什么感觉,渡妄仙尊却注意到这一点。
分明一道回春术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他偏偏亲自走到离月面前,在离月疑惑又有点警惕的目光中,抚上他红红的额角,一点点将那微不足道的伤痕治愈:“我也不会因为他受了一点小伤,就心如刀绞,很不能以身代之。”
“更不会……”
眼见着离月带了点抗拒的往后躲开,渡妄仙尊将人禁锢住,轻声道:“更不会让……”
不会在分明猜出天机长老预言的应劫之人,不是顾寒星后,还袒护着离月,甚至眼睁睁看顾寒星去送命。
渡妄仙尊后面那句话卡在喉咙中。
因为他看见,离月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惊慌又无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