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我已经给过她四年时间了。”
林汐心下一震。
其余的人,也都拿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因为他们似乎可以预料到,齐晋琛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本来以为,这四年足够她将一切事情想明白,也足够她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感情。但是表嫂,我也会累,在这一段感情中,真的,我觉得自己,身心俱疲。”
林汐抿唇,微微张了张嘴,但是什么都没说。
“我已经尽力放低了我的姿态,甚至在这一段感情中,我都没了自己的尊严。我只是在不断地为她着想,四年前怕她受一点点委屈,四年后也是,所以我刚才见到那个男人,才那么激动。他当初对叶蓁心怀不轨,所以我容不下他。但是你看叶蓁,她一句解释都不听我说,只是自己一意孤行来判定我的所作所为,我不求她能完全理解,我只是希望,她不要这么坚决地就将我的一切,给判了死刑。”
雪花落在齐晋琛长长的睫毛上,镀上了一层白色,氤氲了他的目光。
“也许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哪怕我将整个世界捧到她面前,还是抵不过她前夫的一个影子。当初的婚姻是我强迫的她,如果她还是觉得痛苦的话,也到了该终结的时候,怎么样也好过我们如今两人的互相折磨。”
林汐知道,齐晋琛的心真的是凉透了。不光是当初那个前夫,还有任何和那个前夫相关的人,地位在叶蓁心中,都很重。
她可以为了她前夫的哥哥和齐晋琛闹得很僵,尽管齐晋琛动手也是为了她好。
任何一切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除了赵鸿炜那个前夫哥哥的身份。
其实想想也是,叶蓁在很多时候,都将自己最糟糕的脾气留给了齐晋琛,就好像知道他会无限地包容她,宠溺着她。
人们经常将最友善的自己留给陌生人,而将最恶劣的一面留给最亲近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离开。
这一天实在是太沉重,压得林汐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顺着其余几人的眼光,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叶蓁。
她站在齐晋琛面前不远处,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齐晋琛微敛着眉眼,知道她在那里,但是并不抬头。
叶蓁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吱吱呀呀,却像是一颗小小的石子垂落寂静的湖面,力道千钧。
她她的步伐很僵硬,连自己同手同脚都不知。
“要离婚吗?”她这么问。
之前,他强迫自己和她登记,饶是她用了千万种方式也没有成功和他离婚。本来以为两个人的一辈子可能也就那么将将就就地过了,但是现在,那个最不会离婚的人有了离婚的想法。
“如果你觉得咱们的关系让你很为难,那就离吧。”齐晋琛的声音很轻,还带着面对叶蓁时,情不自禁就带上的温柔。
“你不要说我怎么样,你就说,你是不是想离婚?如果你说了一个想,咱们立刻婚姻终止!”
齐晋琛看着她,目光十分温柔。
他的手还带着淤青,刚才打架用力太大,关节都肿了起来。现在他的手用力握拳,痛得钻心。
“嗯,离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像是千斤顶砸在叶蓁的胸口,让她一瞬间就泪眼模糊。
这个人一直缠在她的身边,以至于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离开。
“明天上午,民政局见。”叶蓁扔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她的脚步非常快,以至于到后来都跑了起来。
“晋琛”
齐晋琛抬头,摇了摇头,制止了乔司要说的话。眼眶在霓虹灯的照耀下,红得厉害。
林汐想了一路,都没有想到齐晋琛是用什么样的勇气说出“嗯,离吧”这三个字的。
以至于回到家,她都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齐晋琛对叶蓁怎样,他们都看得明明白白,任由她打骂,纵容她的一切,甚至还为了她在赵晏诚的墓碑前下跪。林汐现在都记得齐晋琛下跪的那一幕,实在是弥足深刻。
“顾哥哥,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回去好好想一想,此事未必没有转机。”顾经年摸了摸她的头,“说不定刚才只是他的一时冲动,让他离开叶蓁,无异于挖骨焚心,说不定一个晚上,可以想明白。”
林汐搂着顾经年的腰,靠在他的肩膀上,沉默。
客厅的灯被人“啪”的一声打开,顾经年的眼一下子就眯了起来。
下来喝水的林婉没有想到这二人在黑灯瞎火的在玄关那里站着,一瞬间就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