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他的哥哥受到委屈。哪怕是因为他,也不行。
于是他们陷入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场冷战。
舒从忧忧的卧室搬出来,或者干脆睡在办公室,废寝忘食地工作,也不再理会疯狂震动的手机。
忧忧的暴虐彻底失去了约束。他消瘦了许多,令人忌惮。对也舒冷言冷语,或者干脆不理,毫无预兆地砸掉家里的东西。特别是他和舒一起买的东西,他看着都不顺眼。
可是这么多年的生活根本拆不开,他们的标记早就紧紧纠缠在了一起。
而舒睡在实验室,半夜还会被手机震动惊醒。
忧忧大概喝了酒,醒过来发现舒不在房间里,急得给他打了十多个电话。
舒,你在哪里?你没有事吧,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忧忧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有一瞬间,舒几乎就要心软了。可这一次他下定了决心。这是他犯的错,他不能再逃避。
哥哥,我在值班。他的声音在死寂的研究所响起,周围只有闪烁的机器。我今晚不回来。你早点睡
而另一边根本不听他说完,狠狠地摔了电话,隐约传出那人的怒吼。你有种,就永远不要回来!
舒掐灭电话。手机的反光照在他脸上,十分刺痛。
忧忧的心思瞬息万变,总是从一个极端突然换到另一个极端。
舒很清楚哥哥一直是高傲的,从小到大,不论什么原因,哥哥一旦生气了,绝不是首先低头的那一个。
舒只能请假,挑工作日回家收拾行李,却没想到推开门,忧忧根本没有出去,就睡在沙发上。茶几上堆着一排烈酒。
忧忧虽然是享乐主义,但平时除了执着于标记舒,其他都十分自律。俊美和风度,都是他的资本。
舒心里不是滋味。他预想过他们都要适应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忧忧的表现如此激烈和决绝。
他拉过一条毯子,轻轻盖在哥哥身上。然后转身去自己房间收拾重要的东西。
刚推开门,就听到背后有人声。
你去哪里。
忧忧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舒背脊一僵,也不知该不该回头。我来收拾东西。
他推着一个小小的,银色的行李箱。因为怕吵醒忧忧,进门以后还抱在怀里。
忧忧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毯子抖落在地。他的表情没有最初那么暴戾,却有种不动声色的阴郁。
这是我的毯子。忧忧冷冷地说。你进来,不要动我的东西。说完,忧忧昂头背对他走开,还不忘在毯子上踩了一脚,然后走进卧室,大声甩上门。震动之大,仿佛隔着墙在舒的脸色甩了一道耳光似的。
舒几乎是逃进自己房间的。他用背抵着门,抱着箱子,深深地喘息。
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曾经朝夕相处,相依为命的哥哥。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几年前忧忧一时兴起,买回来一盆兰花。忧忧对照顾东西并不在行,更没有心情。反正死了还可以买新的。所以平时都是舒在打点。几年来,兰花在明亮的客厅已经非常丰茂。
他们在那盆娇气又文雅的花朵前,一起吃过许多茶饭,花期甚至拍过合影。
舒每次回来,也下意识地照看一下。没有每日的细心照顾,兰花草很快没了精神,恹恹的,维持着一种半死不活的边缘状态。
可是当舒去提水壶的时候,却被忧忧挡在水池前。
这是我的花,不是你的。忧忧抱着胳膊宣布。你没有权力照看他。
舒咬了咬嘴唇。他是个物欲淡薄的人,但是对于照料了许久的生命,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哥,那就拜托你浇水
可惜他的这种在意,立刻被忧忧察觉了。
我想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指点。忧忧尖刻地说。放下水壶,不然我立刻连着花盆扔出去。
忧忧的威胁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