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一吊钱,在摊子面前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一个个神情庄重,似乎是在执行一项重要的使命。
“我叫张三。”
“我叫李四。”
“我叫王麻子。”
宁恪黑着脸接过了钱,捏起笔,给他们的名字写起了藏头诗。宋吵吵打错了算盘,这种用来写诗的情况下,名字应该是越复杂越风花雪月才好,而不是这般通俗的字,虽然难度有些大,却怎么样也难不倒他,也没怎么细想就下了笔,宁恪的字写得极其漂亮,即使有些字眼是生搬硬凑的,也很容易忽视过去。
宁恪随意坐着,一张接着一张写,连停下来想一想的时间都省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一段时间下来,木桌上竟然放满了钱,虽说都是一贯一贯的铜板,加起来也不少了。
起先倒还好,越往后面就越不对劲了。怎么写来写去眼前都是这么几张脸,跟割韭菜似的,一茬接着一茬。
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宁恪抬起头,听见那个叫王麻子的人又改了个名字叫王水痘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宁恪站起来就开始收拾东西,面色显然有些不快,将一开始的笔墨纸砚和那几本史书都收了起来。不止是桌子,连钱都不要了,起身就走。
那几个伪装成百姓的护卫见他这般举动,顿时急了,“诶您收了钱怎么不帮我们写诗了!”
宁恪咬了咬牙,瞥他:“回去告诉你们郡主,我死要面子,不用她施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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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府中。
天气很不错,郡主的心情很糟糕。
宋吵吵坐在府内竹圃的石凳上,咬牙切齿地听着手下打的报告。
冬日一过,地上不少春笋都冒出了尖,眼前一片浓的要滴出水来的翠绿,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她内心的狂躁。
“施舍?他说我施舍?!”宋吵吵的语调一声大过一声,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
那护卫被她吓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答:“不不不,姑爷应该是指的是那些人,肯定没有针对郡主的意思!”
宋吵吵这才放了心,忍不住嘟囔一声:“他敢?”
“他不敢,他不敢,他肯定不敢。”护卫连连附和,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不都说了是平民郡主吗?怎么也这么难伺候?
哎,恋爱中的姑娘都不好惹啊。
才不管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宋吵吵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他明天还出来卖吗?”
“……”护卫一惊,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应……应该吧。”
您能不能别说的这么让人遐想联翩?
“那就好。”宋吵吵站起来,在他边上小声说了几句话,表情很是有些阴险。
次日。
阳光很温暖,丞相很闲。
宁恪如往常一般收拾东西去了街上,将写着“代笔”的立幅放在了旁边。坐在里面,刚想拿出经书看看,一大群人突然围了过来。
宁恪惊了一惊,险些就要站起来。
“您可算来了!”一名白了胡须的老人挤在人群的最前面,颤颤巍巍道,“老夫慕名已久,今日终于……终于得偿所愿了!”
自己昨天才开的摊子,今天就被慕名已久了?宁恪表情很是有些茫然,不知如何答话。
那老者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另外一个年轻的公子哥挤了进来,冲他挥舞着一张银票,憋得满脸通红,“大人大人,帮在下题个字吧,多少银子都可以!”
以往被这么称呼惯了,一时没有注意到“大人”这个称呼的不对劲。眼前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宋吵吵派来的。宁恪虽然有些奇怪,却也只当是自己突然走了运。
“题什么?”他问。
那公子哥将手上的一幅画递了过来,摆在了宁恪的桌子上,道:“题什么都随您?只要是您写的,什么都好说!”
那幅画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绝世名画,倒也有几分灵气,怀宋时兴的文人画,都不外乎山水人家、鱼鸟柳花,这幅画倒有些新意。宁恪略一沉吟,便提笔写下了四句诗,前前后后也不过几句话的工夫,众人一看,皆拍手称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