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试试,不要轻言放弃。”
朱瀚轻轻叹了口气,“但记住,你也无法让每一个人都满意。
即使你有仁心,也难免被误解。”
朱标深吸一口气:“我知道。”
两人安静地坐着,草丛间蛐蛐的叫声与远处狗吠交织。
朱标抬头望向远处的天际,白云逐渐淡去,星星开始升起。
他看了看朱瀚:“我们这一路走来,见了不少不平,也听到了不少疑虑。
我常在想,东宫从未真正接触百姓,我们所定的‘法’又岂能直接落实?”
朱瀚莞尔:“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但若能听见,那便胜过万言的法令。”
朱标的目光坚定,他终于做出决定:“明日,我将继续在京城之外寻访,尽可能深入每个民间,了解百姓的痛苦与需求。
我想——”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我必须走一条不同的路。”
朱瀚轻轻笑了:“你若真心愿意做,便是好的开始。”
两人策马穿林,辗转已至顺化集东南一隅,地界不大,却是闻名的“耕读镇”
。
镇子不通大道,四面水渠夹道,青砖泥墙,行人不过三五成群,却自有一股悠缓气息。
朱瀚挑了挑眉,笑道:“此地便是京郊口口相传的‘文镇’,据说十户七书生,三巷两塾堂。”
“那不正合适?”
朱标笑了,眼神中多了些期待,“我倒要看看这些‘书生’是否真如朝中言官所说:‘好策不及民问,空谈多于寸行’。”
两人换上布衣粗鞋,入镇前故意绕开驿亭与市肆,直走乡巷小道。
刚过一条河堤,就听见一阵喧哗之声从前方一座低矮瓦屋传出。
“我赌他三声叫唤不出!”
“放屁,那鸡今晨才啼,保管再来一声!”
“你当这鸡是你家的?”
朱标听得一愣,不自觉快步几分。
朱瀚好整以暇跟上,两人来到屋前,便见七八个青布短衣的少年围坐堂外,争着向屋里张望。
再看堂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汉正捧着一只神情惶然的老公鸡,嘴中念念有词,身前一张小案,案上有酒、有香、有铜钱。
两旁墙上贴着“鸡鸣上第”
“金鸡报晓”
几行歪歪斜斜的纸条。
“这是……”
朱标转头低声问朱瀚,眼中带笑。
朱瀚道:“文镇有一旧俗,塾中若有子弟欲试才学,便要选一只‘晓鸡’。
鸡鸣即兴,便是文思畅通;鸡不鸣,则主冥顽不化。
此俗乃旧儒沿袭,虽无据,却颇为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