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神色一动:“皇兄,是已有风声?”
朱元璋将一册黑皮奏本递来:“右都御史郑应高密奏:‘东宫议堂已成异声之窠,议政非其职,观政易生乱。
’”
“他劝朕,罢堂。”
朱瀚默然。
片刻后,他轻声道:“皇兄若要我动手——臣弟便为东宫,护住这堂。”
朱元璋望着他,沉声道:“不。
朕不要你护堂。”
“朕要你教朱标——何为不设堂,也能议政。”
“教他,何为——真正的掌局。”
朱瀚低头应是,眼中微光湛然。
而此刻,建德堂内灯未熄。
顾清萍坐于案前默默抄录《民粮策录》,朱标在廊中缓步而行,忽而驻足。
“清萍,你说……若有一日我不设堂,谁还能为我言?”
顾清萍未答,笔不停书。
良久,她淡淡开口:“若您真成了那人心所向的太子——就算不设堂,也会有人敲门来讲。”
朱标喃喃一笑:“那我便继续走下去。”
“走到那一日,朝臣不再怕我,士人愿信我。”
东宫“外策堂”
开设已满三旬。
此日晨,建德堂门外悬灯不燃,士人散去,廊前只剩风声微扬。
朱标一身青纹素袍,立于廊下,望着已撤去的素案和帷帐,面无波澜。
顾清萍缓步上前,手中捧着册录:“《外策录》三卷,一百零七条,计议政二十七,议人三十四,议民生三十一,其余杂策十五。”
“您说,值吗?”
朱标眼神如水,淡声道:“从未值过。
只是必须。”
“既然设堂,是为识人,而非立威。”
“如今不设堂,人依旧在,只是话,不再堂中说,而是在心里藏。”
顾清萍抬眼看他,眸光微动:“可如今,陛下撤了堂,言官静了,旧臣安了,却也有人开始私议——说您太子之位坐得不安稳。”
朱标微笑,未应,只问一句:“顾远堂动了吗?”
“动了。”
顾清萍低声答,“顾远堂昨日拜访文渊阁,面见梁肃,言语试探堂后人事安排,暗示愿为东宫荐人。”
朱标眼中浮起一抹光:“他这是给我递来一颗棋子。”
“顾家本避我三分,如今主动,便是承我三分势。”
“但我若接下,便须回一手。”
顾清萍问:“何手?”
朱标缓缓转身,看向堂后那一方静院:“给他们一场试炼——看他们推的人,能否胜得了我已用的人。”
“我要让朝中知,太子不是靠荐举而用人,而是靠试、靠看、靠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