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曰“凡议政者,责其心,不责其位;凡讲君者,敬其志,不避其言。”
文既出,堂下士子纷纷传阅,一时东宫之威声再起。
而朱瀚在王府中听完黄祁禀报,闭目良久,忽然轻笑出声。
“这小子……终于敢回了。”
黄祁亦笑:“太子此举,不怒、不诛、不避、不谄,正合王爷教诲。”
朱瀚缓缓睁眼,语气却淡:“我未教他这一段。”
“这一段,是他自己悟的。”
午后,宫城深处,天色燥热,赤阳斜照宫墙,映得朱红一片。
太和门前,数道宫人疾步而过,脚下无声,似有风至。
而在王府东亭,朱瀚却斜倚于竹榻之上,眉宇间并无倦意,唯有掌中竹简缓缓翻转,似在等一桩消息。
片刻后,黄祁踱步入内,低声拱手:“王爷,探子已回。”
“说。”
朱瀚不抬头。
“裘慎昨夜离京东门,未归私宅,径入齐王别院。”
朱瀚终于停下手中简卷,抬眸望向黄祁,眸中波澜不起:“他还是露了尾巴。”
黄祁道:“齐王果然借‘问道馆’试局。”
朱瀚淡笑:“试得不错。”
“只是他错估了朱标。”
“他以为朱标不敢正面迎敌,却不知……这位太子殿下早已不是昔日避锋敛角的孩童。”
黄祁问:“王爷欲如何应对?”
朱瀚合上竹简,语气淡定如水:“不应。”
黄祁微愕:“不应?”
“裘慎之言虽激,但东宫文答有度,未越法制;齐王私邀虽隐,但未涉权府之臣,不入朝议。”
朱瀚缓缓道:“朱标已立道以回,应者众而不乱;若我此刻发难,只落个‘皇叔疑储’之嫌。”
“且不如让他再动一步。”
黄祁恍然:“引蛇出洞。”
朱瀚起身,步至窗前,指尖轻叩窗棂:“蛇若不出,只是躲在草中。
我要叫他——自以为可以吞龙之时,被困于井。”
“这井,便是朝局之口。”
“他若真敢跨一步,我就让他永世无出头之日。”
“至于朱标……”
朱瀚轻轻一笑,“这次他若能稳住,不仅是答‘问道’,更是守‘继统’。”
而此时,东宫建德堂内,朱标着素青长衫,立于堂下石阶,远眺满院新绿。
顾清萍自廊下而来,见他神思恍惚,轻声问道:“殿下可是在思‘裘慎’之事?”
朱标点头,却神色从容:“他只是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