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老臣私下嘀咕:“未登大位,便出统天下之题,是何居心?”
可更多年轻士子,却热血激昂,或论德政、或言民本,言辞激烈、满纸青云。
朱标得文百篇,沉吟许久,只选三篇,命王稷评点,并转送翰林、兵部、工部各大人之手,议为“入仕试文”
。
而朱瀚,于王府之中,亲自品读三文,最终落笔只写四字:“可执天下。”
黄祁在旁,低声道:“王爷,太子已能借文立信,接下来的……便是如何纳人心。”
朱瀚缓缓点头,目光沉远。
御马监传来回音时,朝阳刚刚照进奉天门,金瓦生辉,玉阶如洗。
朱棣一身便装,自北城校场策马而归,步入乾清门时却并未直接回府,而是悄然折入东厢侧廊,缓步进入了太孙旧居——如今早已无人使用的一处偏院。
院内一人早候已久,着墨衣、面色沉肃。
“王大人。”
朱棣止步三尺,抱拳低声,“你怎敢召我来此?”
那人正是旧日吏部郎中,后因言事触忤而自请外放的王宗圭。
他拱手而笑,语声如针:“殿下若不来,岂不失我一番苦心?这大明天家,如今文归太子,武归王爷,您若再不动,只怕连影子都被遮了。”
朱棣冷笑:“你以为我是贪位之人?”
“贪位?”
王宗圭摇头,“我以为,您才是最清楚大明朝局之人。
朱标软而有文,朱瀚刚而有势,陛下年岁渐长,太子日盛而不自知,王爷日退而藏锋,您……若再不扬声,日后再无翻盘之机。”
“言已至此,大人想叫我做什么?”
王宗圭从袖中取出一份小策,轻轻放在朱棣掌中,言简意赅:“三十六营,右营八将之一齐谦,出自武清朱氏旁支,昔年蒙恩于您,现如今……愿奉一信。”
朱棣目光幽深:“动军,是死罪。”
王宗圭却只回了一句:“不动军,是废位。”
沉默良久,朱棣手指微颤:“你可知我父皇如何教我?”
“陛下……信您仁勇。”
朱棣将策收起:“若我要动,必不留痕。
你回去等消息。”
当夜,王府灯火未熄,朱瀚坐于书案前,默然无语。
黄祁从门外疾步而入,躬身禀道:“王爷,有异。”
“说。”
“右营近日换将,表面调防,但齐谦部下私自演武数次,无兵符调令,内中暗藏异样。”
朱瀚微微蹙眉:“齐谦?”
“正是。
他昔日效力于燕王,传言有旧交之情。”
“……朱棣。”
朱瀚轻声一叹,眼神却渐渐如冰,“我本欲放你一马,今日既然你自来寻死——便由不得你了。”
他起身,步入后堂密室,提笔书令,一字一句皆如刀刻:“传齐谦入诏狱,兵部左侍郎谢贵暂代右营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