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新章”
之说,又未见官诏,可谓空前。
三日后,讲堂初开,士子云集。
讲官之一,名曰杜弼,本为朱瀚旧部,擅长春秋之学,机锋百出。
他甫一登台,便道:“今讲太祖律制,不讲‘因’,只论‘变’。”
其开口便抛出一道命题:“君子议政,若太子无德,宗室可否奏立辅政之监?”
顿时,堂下哗然。
台下数名为朱棣一系幕僚的士子当即附议,称“宗室非为辅政不祥也,实权有继承,理可延代。”
讲官却忽而问道:“既言辅政,则辅政之法出自何条?”
有人答曰:“源于唐制,宗室得监国。”
讲官微笑,反问:“若按唐制,玄宗三子皆在,太子李亨亦在,为何安史之乱后,宗室无一得立?”
对方一时语塞。
讲官继而冷声道:“所谓宗亲监国,不过是谋之所借。
大明建国,奉太祖一统,父为君,子为嗣。
若今日讲堂之上尚可言‘废立’,明日朝堂之上,便可行‘乱政’。”
堂下沉默。
而就在这一场讲论之后,礼部密报呈上,指数名太学生于讲堂之后纠众散播“太子德薄、应辅宗亲”
之言,语涉僭越。
朱瀚收报后,未急未怒,只淡淡道:“送给陛下。”
次月,朱棣在北平私设祭台,为母亲马皇后祭日。
原本合礼制之内,然其后设堂论礼,引数名幕僚讲论《春秋公羊传》“君位不立、国人自议”
的篇章。
密报飞回京中,朱元璋一夜未眠。
翌日晨朝,朱元璋破例传王府与东宫入内。
殿中寂静,群臣退避,唯有朱瀚与朱标跪于御前。
朱元璋目中寒光未褪:“朱棣言‘立者当能守邦’,是说太子不能守?”
朱标垂首不语,面色铁青。
朱瀚却不卑不亢:“陛下,此言虽未明指,然其意已通。
臣弟以为,不能再纵。”
朱元璋缓缓道:“朕一手扶他封王,他竟敢设堂言谋?”
朱瀚叩首:“若陛下再宽他一次,世人便知——太子之位,可以言废。”
朱元璋闭目良久,忽然开口:“传朕旨意——撤北平幕府,收回朱棣府下文馆、讲堂之权。”
“令其子入京,随太子受学,不得推辞。”
“若违者,削亲王品阶一级。”
朱标震惊抬首:“父皇——”
朱元璋淡淡看他一眼:“这是你皇叔替你争来的,你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