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祁低声:“属下立刻命人布控,东宫筹礼一事,王府暗中相助?”
朱瀚却摆手,语气坚决:“不。”
“此局,从头至尾,都由他来掌。”
“若他连一次祭天之典都处理不了,未来之路,也不值得走下去了。”
黄祁一怔,却见朱瀚已转身入阁,步履坚定如山。
东宫讲礼堂内,朱标端坐于主位,身前摆着十余封兵部与礼部折子。
杜世清、吴琼、顾清萍分列左右,皆眉头紧锁。
“礼部仍以‘祭礼大典不可逾制’为由,拒绝交出礼仪册。”
杜世清低声道,“这是阳奉阴违,实则阻碍东宫典礼。”
朱标却并不恼,轻声道:“礼部这步棋,在我预料之中。”
他抬手轻轻一挥:“顾妃,传我口谕,命东宫六司起草‘新制春典’,取《大明会典》为纲,辅以东宫新法,三日内制成太子祭礼大章。”
顾清萍眼中一动:“自设祭礼?殿下,这是要立法于礼之前?”
朱标缓缓点头:“若今日我仍照旧章行事,只会让天下以为我只是皇上之下的‘使者’;唯有自立一章,方能让百官明白,我朱标,能开一典之先。”
吴琼咬牙低声道:“如此一来,礼部必将反弹。”
“让他们反弹。”
朱标眼神如炬,“越是反弹,越是说明东宫已经不在他们掌控之中。”
他缓缓起身,步至案前,看着已整理出的一排名录:“这一次,我要让整个朝廷知道——大明太子,不止可为储君,更可为共主。”
两日后,东宫“新春大典章程”
出炉,一式三份,呈皇上、内阁、礼部三方。
其内容革故鼎新,废除原先三跪九叩的繁礼,改为“五拜三祝”
,更引入“宣策祭文”
制度,由太子亲书,昭告天地。
朱元璋坐于御书房,翻完厚厚一卷祭章,脸上神情复杂。
李善闻立于侧,低声问道:“陛下,是否有异议?”
朱元璋沉默片刻,忽而放声大笑:“好个朱标,竟真敢动礼部的牙根了。”
他将册一抛,笑声止住,沉声道:“传旨,太子所议春典,不违祖制,可施行。”
李善闻拱手:“臣遵旨。”
朱元璋起身,负手踱至窗前:“他终于学会了,不只做个太子,而是做个皇帝。”
礼部震动,祭礼旧派震怒,但无可奈何。
圣旨在前,谁敢违逆?更重要的是——当太子开始亲掌礼典,意味着——即便皇上未明言,也已是“实则摄政”
。
而东宫之中,朱标并未有半分喜色。
他日夜调兵遣将,遣人巡视京中街市,接连召见五营三司,确保春祭当天,无一错漏。
顾清萍见他夜夜伏案,眼中满是忧色:“殿下,如今局势虽稳,可殿下若倒了,谁来守得住这局?”
朱标淡淡一笑,低声道:“我若倒了,这局不再重要。
真正的局,是百姓的天下。
若我连一次春祭都不能扛下,何谈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