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朕疑人?”
“我说你不必再疑。”
朱瀚沉声道,“太子如今非昔日黄口,他已能断事、定营、遣将。
他已学会分辨人心、掩锋藏刃。
他已经走到了你能看见的位置了。”
“所以你来,是要替他说话?”
朱瀚忽而低笑:“不是替他说话,是替你自己留一条路。
若你再不放手,等太子羽翼丰满时,这天下只会觉得——你舍不得这副江山。”
朱元璋的手缓缓抬起,又缓缓落下,指尖轻轻一弹,桌上一封灰白密折滑出:“这是林奉章昨夜呈上。
他说太子府新招内卫之中,有三人是旧燕王营中散兵。
你,怎么看?”
朱瀚扫了一眼,冷然一笑:“那三人是我挑的。”
朱元璋倏地起身,须发微颤:“你故意引他入局?”
“不是引,是示。”
朱瀚道,“我在告诉他,我知道他在看,也让他知道,我不怕他看。”
朱元璋久久未语,良久,他坐回榻上,长长一声叹息:
“你总是这般,让人无话可驳。”
他忽而望向窗外:“你可知为何我设林奉章?”
“因为你怕。”
朱瀚眼神清澈:“你不是怕太子出错,而是怕你错过了他的成长;不是怕他无才,而是怕他有才不驯;不是怕他背你而去,而是怕他真能不靠你而站起来。”
朱元璋忽然笑了。
一如当年他率军破汴城之后、于帐中望星时的那一声长笑——释然而落地。
“你说得对。”
他说,“朕的确怕。”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宫墙之外的黑夜里:
“但今日起,朕不怕了。”
“传令林奉章,调出东宫。”
“赐太子内卫编制独署之权。”
“凡内廷监事,不得越权至东序之地。”
朱瀚微微拱手:“臣弟谢圣明。”
朱元璋看着他,目光有些复杂:“他已经走出了你的影子。”
朱瀚微笑:“不,是他已经开始投下自己的。”
三日后,内廷颁令:东宫内卫独署、司礼监不许越权。
朝中诸臣皆惊——此乃圣上正式将“宫门之权”
交予东宫。
不再只是兵,不只是将,而是“宫廷核心”
的实质运作。
太子掌兵、理政、统人,自此全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