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除了黄祁,还有一位沉默寡言的青袍官员,兵部下属记录司从七品郎中——卫林,东宫亲荐。
朱瀚看着他,忽然笑问:“你为何愿替太子卖命?”
卫林答得干脆:“因太子信我。”
“若太子将来失势,你呢?”
卫林沉默片刻,答道:“若他不负我,我自不负他。”
御前。
朱瀚将兵名册、东宫编制草案一并递上。
朱元璋看完,缓缓放下:“你不怕他用兵成权?”
朱瀚道:“若他将来不成皇,兵给他也无用;若他真能坐稳龙位,兵不在他手,亦无安宁。”
朱元璋沉吟半晌,忽问:“他亲署?”
“是。”
“他不怕你反对?”
“他说,这是他的东宫。”
朱瀚淡淡笑道,“他不愿一生依赖皇叔。”
朱元璋霍然一笑,重重一掌拍案:“这才是朕要的太子!”
他回首望着宫墙尽头的苍穹,缓声道:“准奏。
令东宫设卫,令朱瀚为都监,太子为主帅,辅兵三年。”
三日一练,旬末大演,夏末秋初,整个京畿的空气中仿佛都开始酝酿一种肃杀之势。
皇城东南三里之地,原本荒废多年的御前校场,在兵部和东宫的命令下重新启用。
三座营房拔地而起,青砖新砌、旗号分明,护卫三卫各自划地为营。
太子府亲手筹建的第一支直属军队,终在此处迎来成形。
王府之中,朱瀚静坐案前,指尖轻轻敲着一张营地布图。
他身着素色便袍,目光穿透纸上墨迹,仿佛已穿越进校场之中。
“黄祁,三卫统领都已就位?”
黄祁拱手:“回王爷,全部到位。
三十将中有十七人出自王爷旧部,其余为太子亲推,眼下东营由杜世清坐镇,中营属卫林,西营归太子亲自领兵。”
“朱标要亲自上场?”
“是,太子言道:不披甲,不用兵。
此为军心之本。”
朱瀚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终于懂了。”
“王爷可要上场观阵?”
“当然。”
朱瀚起身,袖袍拂过案图,“我若不看,天下只当这是场儿戏。”
校场之上,鼓声初响,晨曦映照着三面红旗,旌风猎猎,金甲银盔之下,三百兵将肃然而立。
朱标一身铁甲,头戴鎏金翼盔,身姿挺拔,目光炯炯,宛如一柄未出鞘的剑。
顾清萍站在观阵高台上,目光追随着他,唇角微抿,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敬意交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