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厅中一时寂静。
有人低声咳嗽,有人抿酒不语。
朱齐安终是冷笑开口:“此等大事,岂可一纸密旨而定?太子年少,何以服众?”
沈昊淡淡开口:“太子年少,但心思沉稳。
况监国三旬,又非登基称帝,诸位何必惊疑?”
“话虽如此,”
对面一名老臣捋须摇头,
“国事如江,不容小觑。
陛下既暂避朝政,便该有辅政之臣。
若无人辅之,岂不任小子行事?”
沈昊微微一笑:“既有王爷在旁,众臣又在朝堂,若太子独断,诸公岂无言谏之力?”
“你说得轻巧。”
朱齐安忽然一拍桌,
“你沈昊不过初入朝堂,却三次两次为太子鼓呼,谁知你是否借太子之名,行私谋之实?”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微变。
沈昊眼神如水,沉静非常:“若我有私谋,便不该出入士林,受人质问。
我之所行,众目可见。
若齐安公子有证,尽管举来。”
朱齐安一时语塞,却又冷笑:“你言之成理,我却不信你清白。”
忽有一人拍案而起,却是户部侍郎宋允文,此人一向寡言,今日却怒道:
“我信!
沈昊虽年轻,但其言行有据,讲理而不徇情。
我等若连他说的都不敢信,那还谈什么天下共治?”
众人哗然。
沈昊却忽然望向窗外,语气平静如水:
“诸位——今日风起,但风向不在厅中,而在街头巷尾、书院军营。
你们若真要知风从何处来,不如走出这厅堂,去听百姓、读书人、武卒怎说。”
“若他们信太子,诸位却不信,那是你们弃了人心,不是太子无德。”
一席话,说得铿锵,满座皆静。
良久,刘秉昌举杯叹道:“我老了,听不得这些热血话了。
但……听了,还是心动。”
他望向沈昊:“若你说得是,那我们这些老骨头,也不是不能再为一人站一次。”
同时,东直门外,孙仲衍夜行于暗巷。
他接过密信,只一句:“目标三日后将至宣武营试讲,出手时机届时自定。”
他不语,只轻轻捏碎了纸条,望向夜空。
他的剑,仍在鞘中。
而他心中,一道声音不断重复:“出手,是扇太子的耳光。”
“若成,你得的不止军权,还有‘未来’。”
可另一道更深的声音,却在低语:“若此一剑刺中民心,你拿什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