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不爱他。
他怎么会不知道。
一直都是他强求来的,他在病态地抓着那些被爱的错觉,一遍一遍品尝回忆,想象她爱他的模样。
那封情书,在告白她,也在处心积虑地逼她,想换她施舍一些感情,绑住她套牢她,如果跨年夜送不出去,也许才是他该有的命。
他母亲说过,他这样的人,不会被爱,不得善终。
他能给穗穗的,要么是这个完整的,阴暗的,十恶不赦的他,要么是自由。
穗穗想要的,当然是后者。
无论跟什么相比,在她那里,他都该是那个被第一个划掉的选项。
姜时念在机场的落地窗边,看着飞机起飞,消失在视野尽头,她抿唇垂下眼,看着手机上最后收到的那条微信。
“穗穗,跨年夜晚上,我给你放烟花。”
姜时念等了一个多星期,电视台元旦放假了,街上节日气氛很浓,她买了花放在客厅,抱着沙发上的靠枕迷迷糊糊入睡,梦到沈延非回来,跪在沙发边摸她的头发,眼神深重温柔。
她惊醒过来,才看到天已经黑了,等十二点过完,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明天跨年,可他今天还没出现。
姜时念没有了困意,窝在沙发里静静地等,等到天亮,午后,她给许然打电话,问沈延非到底什么时候回家,他明明走前还说过,跨年夜要给她放烟花,还要送情书,书房那个藏秘密的抽屉,她可一次都没有动过。
许然停顿很久说:“嫂子,三哥交代了,如果他赶不回来,就接你去护城河边,那里晚上八点有一场最大的烟花秀,是他给你准备的,准时放给你看,他会失约,但烟花不会。”
姜时念挂掉,再一次去拨沈延非打不通的电话。
谁要看什么烟花秀,她想看的是那些吗!
他怎么这么可恨。
晚上七点半,姜时念眼睁睁看着时间分秒流逝,接她的车就在门外,已经催了几次,怕误了时间,她确定沈延非不会突然回来了,起身穿上大衣,坐车去护城河边。
她下车的时候是北城晚上八点整,第一簇盛大烟花轰然腾空。
姜时念仰起头,看到深蓝夜空里,浮起整片占满天穹的蓝色花穗。
震耳欲聋的烟花绽开声,和火光冲天,能够轻易摧毁小小世界的巨量炸。药爆炸声有些相像。
河边焰火漫天,光点落满姜时念含泪的眼睛,她想,现在该是交换礼物的时间了,她打开手机,给沈延非发了一条他永远不会再收到的微信。
“你欠我的礼物,回来要亲手给我,我的还礼,提前送你,沈延非,我已经爱上你了。”
南非边境城市塞提亚的矿上,隔着山海,隔着时差,剧烈爆炸的纷飞火光让一个在最后一刻给自己戴上婚戒的男人四分五裂,在同归于尽的震天炸响里,化作再也拼凑不成他的污浊血肉。
意识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已经不清楚。
只是庆幸,那份情书的下面,还压着他给她的遗嘱。
或许预料过,这一行没有归期,可还是幻想了无数次,他把心整个掏出来给她时,她会露出的表情。
穗穗,祝贺你重获自由,幸好你从未爱我。
你不知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梦里你会抱我,亲吻我,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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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非和姜穗穗,情深爱重,永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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