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他负了她,如今既已寻回,又怎能让她再受上半点儿委屈?
柳姗姗倚在凤朝歌怀中,揉了揉酸痛的眼,挤出两行泪滴,缓缓摇了摇头,“朝歌,我这是为了你而学。你莫要阻止我。我不想让外人说闲话,你……你既然将我视作青梅好友,我也不该做些恃宠而骄的事儿。日后,我会,我会慢慢学习这些尊卑礼仪的,绝不拂了你的脸面。”
“那日不过是……”凤朝歌到口的话堵住,那日不过是什么?纵使寻出了万千个理,由那也都瞒不住自个儿的心。
柳姗姗心头掠过不安,更往凤朝歌怀中依偎了去。
“朝歌,我不求老天眷顾,这辈子能就这么守在你身侧,已经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了。”
她的善解人意让凤朝歌更加感到内疚。
不禁手上更搂紧了些。
殿门口,星辰下,好一对碧人啊。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呐。
皇图浅站在大树阴影下,冷眼瞧着前面相拥而立的两人。
心里颇不是个滋味。
屏退了领路的小丫头,她只身一个人跨进了院子,想着他要对她说的话,或是要做的事儿,这些想法在她的脑子里过了许多许多。然而,呼吸却因为眼前的一幕而一窒。
柳姗姗着着一身俏丽的桃色印花百褶裙,腰间缀着闪闪发亮的流苏,青丝稍挽,长发如瀑,在星光下漾着雾一般的迷蒙。而凤朝歌则是素白锦袍加身,那飞入云鬓的英眉下的凤目灼灼发亮,透着难掩的柔情。
心忽然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下,又酸又疼。
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蓦地笑了。
皇图浅仰天自嘲,皇图浅啊皇图浅,枉你自命清高,自负盛名,却让一个丫头片子给摆了一道。当真是阴沟里翻了船啊。
凤朝歌命人来唤她,根本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让她看清,盘踞在凤朝歌心中的女子究竟是谁。这不过是柳姗姗对她施的一个小小下马威而已。
近日来诸事缠身,弄得皇图浅一
个头两个大,恨不能将自己拆做几份儿!以为回到京都后,便再也不用想别的,只需一心练兵,一心照料两个小包裹便好了。才回京第一日,柳姗姗就开始迫不及待地对她宣战了。日后,只怕是更没安生日子过了。
放在平日里,碍眼的家伙一概落得被她咔嚓了的下场,可现下,皇图浅忽然厌倦了这种感觉。这种无法掌控,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如果凤朝歌心中当真住着的是柳姗姗,那她再坚持又有何用呢?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忙活一场,还落个遭人厌弃的下场。
看着凤朝歌那眼中毫不掩饰的宠溺和疼惜,皇图浅第一次迷惘了。
她费尽心机拼尽全力想争取到的爱,是否早已枯竭了?他的爱是否早已拱手送与了柳姗姗?
若真是那般,那她现在的坚持又是什么呢?
苦涩爬满了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她的坚持充其量是……呵呵……
皇图浅落寞地转过身,大树阴影罩住了她的身型,隐去了她的踪迹。
似乎有所感应似得,在皇图浅离去的那一刹那,凤朝歌猛地扭过了头,入眼的却仍旧是空寂的院落。
那心头闪过的一丝不舍究竟是来自哪里?
柳姗姗轻抿住嘴角,她瞧见了皇图浅!
看来她是知难而退了。
烈酒入喉,从口中灼烧到腹部,一路火焰弥漫。
皇图浅拎着酒坛坐在酒楼楼顶上,夜风习习,她曲起一条腿,拎着酒坛的胳膊耷拉在膝盖上。
皇图浅仰头,饮下一大口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