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日子,我和洛云川都很忙。他忙他的新城区项目,我忙着去银行跑贷款,忙着跟踪油品生意的进度。
整天,跟我们班那群同学泡在一起,每天聊到的、听到的,都是各种五花八门儿的生意见闻,长了不少的见识。
就好像突然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原来,资本的世界,这么有趣。
半个月后,第一船汽油,无风无险地运抵了客户公司。扣除给同学家的费用,这一船油,我挣了整整二十五万元人民币。
一周时间,二十五万!
我都懵了。
李达提议,请全班同学吃一顿饭,我当然举双手赞成。
不过,一向大手大脚的同学们,却在吃饭地点的选择上,起了纷争。最后,竟然决定,要去学校门口的大排档吃。
“你们不用跟我客气的。”我迟疑,这群同学平时出入的都是上星的饭店,怎么可能适应得了大排档的口味?!
最后,我选了一家环境不错,性价比比较高的饭店,摆了四桌,算上酒水,一共花了一万块。
这是我请的最贵的一顿饭,可是,我却特别开心。
酒足饭饱之后,送他们一个个离开,李达又请我去了隔壁的咖啡厅。
“苏米,挣来的钱,我帮你打理,好不好?”他一高兴,也喝多了,满脸通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愣了一下:“既然油品生意这么好赚,我们为什么不把挣来的钱,继续投进去呢?”
李达双眼迷蒙地摆了摆手:“苏米,你错了。油品生意太大宗,每一次生意的利润,都不够再投一船油,所以,放在手里也是平白浪费了资本。我的想法是,保留一船汽油的成本,挣来的钱再去投资其它项目,等到积攒到第二船汽油的钱,再放回到油品行业里,这样,就可以同时经营两船汽油,利润直接可以翻倍。”
“好主意啊!”我深深地佩服李达的眼光和细心程度,“那么,你打算把这些钱投到哪个行业里去呢?”
“互联网。”李达拿出手机,翻了张照片给我看,上面是一个手机游戏的截图,“我们宿舍有个铁哥们儿,是咱们学校计算机协会的会长,最近,他们研发出这一款手机小游戏,我试着玩儿过,趣味性很强。现在,正在找投资的阶段,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很有投资价值的项目。”
我认认真真地看那张手机游戏的截图:“手机游戏这个行业,我是一点儿也不懂。可是,我愿意投资,因为,我信任你,发自内心地信任。”
我看着李达的眼睛,说出心里话。
李达像是被定住了身体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看着看着,眼圈儿又红了:“苏米,你怎么这么讨厌?又惹我哭?!你不知道,我一喝酒就容易哭。可是,我哭了我也不觉得丢人,反正明天酒醒了以后,我还是可以耍赖,说我断片儿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声音越来越哽咽。
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同时,做了另一个决定:“李达,我可以请你全权帮我打理生意吗?我把资金的支配权,都交给你,以后,你只要在做出重大决定的时候,通知我一下,就行。”
李达震惊了,伸长了脖子,圆睁着一双眼睛看我,“干嘛这么信任我?那可是将近一千万的生意啊!”
我笑了,反问他:“你为什么会尽全力帮我呢?”
虽然我还不到二十岁,可是,我已经有的人生经验告诉我,有些人,是可以全心全意地去信任的。
把醉醺醺的李达,塞进出租车以后,我浑身轻松地沿着海城的马路往前走。
半年多以前,我经常在黎明以前,走在海城的马路上。那时候,总觉得海城的路没有尽头,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出黑夜。
今天,却突然发现,海城的夜景,也可以这么美。
磊子背着双手,走在我身旁,笑嘻嘻地取笑我:“看你开心得,就好像现在就赚了一个亿似的。”
“我确实没挣一个亿,却比一个亿都开心。磊子,你知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安心过。以前,我总觉得,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是老天扔在这个世界上,来受苦的。直到遇上了洛云川,我终于有了依靠。可是,爱情总让人患得患失,依赖自己爱的人,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所以,我总是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自己的独立,有的时候,甚至近乎于偏执。”我呼吸着夜里凉凉的空气,“可是现在,我的同学、朋友,都在帮我。我切切实实地,有了一种想要依靠,也敢依靠他们的感觉。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我笑着,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第一次找到了归属感。
海城,这座我生活了12年的城市,第一次对我张开怀抱,给了我家的感觉。
磊子像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一直拿眼睛瞟我:“我不知道你在鬼扯什么!反正我希望,我以后的女朋友必须依赖我。我可以挣钱养她,保护她,给她做饭,陪她玩儿,把她宠到生活不能自理!”
“生活不能自理?!”我“噗嗤”笑出声来,“难道你不会觉得,太粘人的女孩儿会很烦吗?”
“不会!”他给了我一个果断的回答,后来,又自顾自地嘟哝了一句,“她就是太独立了,总是看不到我!”
他说完,就往前跑了几步,猛地纵身跃起,从人行道旁的香樟树上,摘下一片叶子,也惊得一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我看着他的背影,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