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眼儿一瞬间干得冒烟儿,我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儿,想问他真得是我爸爸吗?然而,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头儿干巴巴地冲我笑,露出一口缺牙的牙齿。
我妈在围裙上擦了把手,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跟我说:“女儿啊,他是你继父。是我生完你以后,又重新找的老公。”
我愣了一下,想了想,我妈这么大年纪,有老公也在情理之中。
心中的震惊慢慢消散,但是,我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继父带进家里来,我不可能那么快就释怀。
“女儿啊,妈一个人在海城生活,不容易。幸好有你继父在……”我妈说两句话就动情了,擦了擦眼泪,才继续说道,“妈妈不指望你能像孝顺亲爹一样去孝顺他,可是,妈希望你能看在妈吗的面子上,给他应有的尊重,可以吗?”
应有的尊重?是什么样子的尊重?
沉默了一会儿,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我吗的丈夫,作为女儿,确实应该尊重他。
我妈让我管他叫爸,我没同意,她就退了一步,说叫李叔也行。
我点点头:“好,以后我就管他叫‘李叔’吧。”
可是……
“妈,李叔是来暂住,还是常住?”我问。
我很想知道的是,他们已经在海城生活大半辈子了,难道他们就没有自己的家吗?
我妈摇摇头,说:“海城的房价,你也是知道的,哪是我们这种人能够买得起的?再说了,为了让你能够生活得好一点,妈妈年轻时打工挣到的钱都寄回去给……唉,不说了。”
说着,我妈就一阵唏嘘地抹眼泪,看得我心里很难受。
也不好再说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装修品味极佳的别墅,现在,被弄得很像乡下的二层小楼,地面上一块块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油污。桌子上,茶几上,东西放得乱七八糟,客厅的角落里,一个大塑料袋里,装了很多塑料瓶子,旁边,还堆满了啤酒瓶……
我心里很不舒服,正想着该怎样跟我妈讲,说要搬回了住的事情。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黑色的身影“蹭”地就蹿进了屋子里来。
我一回头,就看到伍大财裤管袖管全都撸得老高,赤着脚,怀里抱着个塑料桶,飞奔进屋。
一看到我,伍大财也是一愣,不过,却只是顿了一下脚步,就抱着桶蹭蹭蹭地跑楼上去了。
我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门口,秦翠花“砰”地关掉了雕花铁门。
门外,外婆迈着蹒跚的脚步,边跑边喊:“等等,等等我,我还在外面呢!”
秦翠花也不理她,自顾自地给门上了锁。
“你自己找地方躲躲去。”她冲外婆喊,“躲不了也没事儿,反正你这么大年纪,他们也不敢打你!”
“什么情况?”我小声嘀咕一句。谁要打外婆?
我妈撇撇嘴,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急着往外走,并没有听清楚。
隔着栅栏围墙,我看到两个保安气冲冲地跑过来,挡住了外婆的路。看他们的装束,应该就是腾龙苑的保安。
秦翠花长吁一
口气,拍拍手,就想回别墅。
转身看到我时,明显惊慌了,捂着胸口“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