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我妈妈,再干一年,就回家找个人相亲结婚,陪在她身边,给她养老送终。”
现在的虹姐,跟之前认识的虹姐,判若两人。
没有了之前的张扬和光彩照人,整个人气场低得都快成黑洞了。
我本来以为,我的敌人遭遇不幸时,我就会特别开心。然而,默默地听完虹姐说她的事情,我竟然发现,自己没有一丝的幸灾乐祸,有的只是一阵阵心酸和难受。
做我们着行的女人,除了能拿钱贴补家里,还能做什么呢?连最基本的孝道都尽不了。
“红夜的老人儿,好像也就只剩下咱们俩了。”虹姐抽烟抽得急,被呛了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咳出了眼泪。
我递了一张面纸给她,她狼狈仓促地擦完脸,妆就花了。
她说:“苏米,我累了。咱们俩别再斗了,行吗?”
虹姐说完,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
我本来也没想跟她斗,只不过,就算是职场,也有个职场战争,何况红夜呢?
想要在一个环境里生存下来,就必须得适应它的生存法则。否则,只能落个狼狈出局的下场。
自从黄经理和莫沫好上了,我又做了妈咪以后,虹姐的业绩就越来越差。曾经有听过传言,说是她有可能就是下一个被红夜开除的人。
我能保证不主动伤害别人,但是,如果有人敢来侵犯我,我绝对不会做任人屠宰的小兔。
我婉转地表明了我的观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不饶人!
虹姐没再说什么,之后,我们就又各自投入了繁忙却又无奈的工作中。
辗转于各个包厢、各种男人之间,急他们所急,想他们所想,讲最无底线的荤段子,喝天底下最烈的酒,守着独为一人的清白身……
有个新来的小姑娘,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儿,把客人给惹生气了。
红夜的规矩是,做错什么事情不重要,让客人开心才重要。
看着小姑娘被逼着跪在客人脚边,衣衫凌乱、瑟缩无助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14岁时的自己。
仰头就吹了一整瓶红酒,这才平息了客人的火气,把小姑娘给带出了包厢。
她搅弄着衣角,不停地跟我道歉。
我头晕得难受,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做出来的笑容,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了。
我跟她说:“走吧,你被开除了。”
小姑娘顿时就愣住了,我猜,她一定会恨我。但是,不用十年,只需要五年,五年后,她一定会感谢我。
红夜这种地方,能不进来,就不要进来。
能离开,就千万别回头。
带着浓烈的酒劲儿,风风火火地忙活到大半夜,忽然有个侍应生找到我,跟我说某个包厢里,有人找我。
我赶过去时,就只看到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戴着黑色太阳镜、还一看就知道
是贴着假胡子的男人,独自一人坐在灯光昏暗的包厢里。
没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前,我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没让侍应生离开。
一走进去,那人就站起身子,喊了我的名字:“苏米。”
他摘下眼镜,我才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