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就稍微换一个流放地,都不可以么?父亲年事已高,经不起千里流放的折腾了。熙然恳请陛下,让父亲少受一些颠沛流离之苦,否则,相别之日便会成永诀之时,熙然这辈子都很可能再见不到父亲了。”
叶随心跪在地上恳求道。
轩辕政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问她:“你可知道你从前在京都之中的名声如何?你可知你在世人眼中是何等样子?他从未回护过你半分,也从未善待过你半分,你还要冒着惹了朕怒的风险,为他求情?”
叶随心背上仿佛颤了一颤,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含泪,眼眶微红。
“陛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熙然的这条命都是父母亲给的,如今母亲早已仙逝不在,熙然只有父亲了。纵使父亲待臣妾再不好,他也是臣妾的生身父亲。生养之恩不敢忘。”
“迂腐!”轩辕政气得哼了一哼。
跪在地上的叶随心低着头,心中忍不住暗笑:可不是,她也觉得这番话迂腐,可她总不能说,向文峰如今还有利用价值,他还不能死吧。
那样倒是不迂腐,也实话实说了,但她离被废也就不远了。她可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做。这个皇后的身份怪好用的,她还得好好维护才行。
“陛下。”叶随心低着头半晌,再抬起头时,脸上已布满泪痕。
“还有姐姐,她本是中书令府上的千金小姐,花容月貌才情过人,若将她充为官妓,让她沦落风尘卖笑为生,那便是让她去死啊。请陛下看在熙然全心侍奉君王的份上儿,留父亲与姐姐一条生路。熙然求您了。”
求人从来都要有个求人的姿态,叶随心说磕头便磕头,一个响头,偌大一室回响清晰。
轩辕政连忙拉住了她,“你这又是何必?磕头磕坏了是要让朕心疼死么?”
“陛下是答应了?!”叶随心猛地抬起头来,满脸喜出望外的神色,激动地扶住了轩辕政的胳膊。
轩辕政目光闪烁了一下,干咳了两声说道,“你父亲是摄政王定的流放之罪,朕刚刚亲政,不好就驳了摄政王之前的判决。这样吧,朕安排人员车马,一路护送你父亲及其他家人去流放地,让他们在那边暂且住下。待日后,再接回来。至于你姐姐,以及向府其他充为官妓的女子,朕准她们在教坊司卖艺不。如何?”
叶随心闻言怔了怔,像是完全没有想到恩赐来得这么快,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良久,才用难以置信的口吻,不自觉提高音调询问道,“陛下?当真么?”
“嗯。”
轩辕政点了个头,叶随心当即伏身又一个头磕下去。
“谢陛下隆恩!”
轩辕政连忙拉住她,“怎么又来了?你是皇后,磕头是磕上瘾了是怎么着?快起来。”
“陛下?”叶随心又是怔怔的表情,就被轩辕政给扶起来了。
“记住,你是朕的皇后。是这大周的,是这天下的皇后,往后不能再这么动不动就
磕头了。否则被外人瞧见成何体统。”
叶随心可怜巴巴地垂下眸子,老实巴交道说道,“哦。是,臣妾遵旨。”
这样有点呆萌可爱的模样令得轩辕政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就去拉叶随心的手,“你一大早便去给太后请安了,也没休息好,没什么事就先回去歇着吧。”
叶随心点点头,兴高采烈地说道,“那臣妾想亲自去告诉父亲和姐姐这个好消息。他们一定会感激陛下的圣恩的。”
“嗯。这种好消息,的确应该你去说的。”轩辕政满意地点点头,说着便吩咐李延年道,“回头你同娘娘一同去传旨。”
“奴才遵旨。”李延年忙道。
叶随心答着好,但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忽地又跪了下去,“陛下,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怎么刚说完又跪下了,有什么话起来说。”轩辕政面露不悦。
叶随心犹豫着提着裙子站起来,“陛下……是淑妃家的弟弟,因为跟同窗去喝了几杯花酒,结果死了烟花柳巷里的一个歌姬,他便被当成嫌犯抓起来了。淑妃为了这个事情,一早上心神不宁的,陛下,能不能看在淑妃这么多年在宫里的请份儿上,让她去见见她弟弟?”
轩辕政定了一下,“陈家的人命官司?”
“是。”
他随即皱了皱眉,“这些事情自有京兆尹大理寺去勘察,后宫女眷就不要去管这些事了。”
“陛下,淑妃只有这么个弟弟。熙然不是求别的,就让淑妃去见见她弟弟,就只是让他们见一面,都不可以么?”叶随心像是打定主意死缠烂打,轻易不罢休了。
轩辕政有些不耐烦,但看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还是忍住了,“你与淑妃过去便认识交好了?”
叶随心摇摇头,“入宫以来淑妃来请过几次安,见过几次。”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轩辕政便纳闷了,“只是见过几次,你便对她的事情如此上心,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