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宴请,自然不能只是见一面就可以了,当然还有各色的美食美酒,加上美人献舞,无论是前面还是后宫,自然要保持这一派两国邦交的美好景象,纵然顾兰卿心内有再多的不适,可是想着科莫浑还是坚持下来了。
这后宫内的一番惊动自然躲不过萧咏的耳朵,只见在晚宴席上,一个太监悄悄的走到了萧咏的身旁,低头耳语的几句,座下的大臣只见萧咏的目光倏地看向了科莫浑。
宋明见到了不禁心内提了一口气,科莫浑自然也察觉到了萧咏的目光,他既然带了顾兰卿入宫,自然会晓得定然是有一份的惊动,然而这又怎样。她顾兰卿已然是自己的女人,是自己儿女的母亲,就算她曾经和平王有过什么,那也不过是曾经。
科莫浑坦然的对上了萧咏的眼睛,坦荡一笑。萧咏沉吟片刻后也只能回之一笑,坐席下的手却早已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放于膝上。什么叫萨吉王妃酷似容嫔?容嫔像谁他心知肚明。
萧咏坐在上位,脑中闪过一幕幕的场景,心头的念想像那蛰伏已久的野草,猛不然的就要破土而出,一幕幕幕他不敢想也不得不去想的事情在脑海中不停的闪过,对上科莫浑坦然的笑容,心中不禁翻滚,他那么笑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实情?那人……
不!不!不可能,她已经死了,死了北疆入侵边城的战乱中!尸骨无存!可是……萧咏不动神色的深深的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尸骨无存?当年入侵北疆的部族到底是哪一部?若是她真的没有死……难道……
萨吉王妃乃是一齐人敦恪,听说曾是一位女奴……
萨吉王妃杀了他留在萨吉部的钉子,身边的侍女直接铲除……
萨吉王妃独受萨吉王恩宠,多年独宠,膝下子女双全……
萨吉王妃当年曾在三方对峙边城之时赶赴边城……
萧咏拿起了案上的酒杯,深深的喝了一口。
只有身后的大监看见皇上端着酒杯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虽然是皇帝身边的大监,可是到底不是陪伴皇帝多年,纵然有一腔的忠心要表,奈何只能徐徐图之,当下也只能默不作声的站在萧咏的身后。
良久,忽而见萧咏微微侧头,大监一个激灵,立马俯身上前,听完萧咏的吩咐之后,大监先是在心头大大的一颤,随即面色不改的行礼告退,萧咏则掩去眼中的神色,抬头依旧和煦的和座下的科莫浑交谈着。
顾兰卿坐在的席上也甚是无趣,皇后和贤妃两个人像是僵直的人偶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台上的歌舞,连带着座下的嫔妃也不大敢说话,余下的宗室贵妇以及公侯诰命等也只能与左右相邻的人小声说话着,席上表面上看倒是一派人声热闹,架不住细看则是无一丝的趣味。
顾兰卿也不看上面的皇后和贤妃,她如今已经是萨吉王妃,难不成还能有什么了?偏得一副这个模样惹得话柄,堂堂一国的皇后……顾兰卿暗暗低头,当年王府里谢氏就是个表面大度心里容不得人的,如今身为后宫之主,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为一亲王妃,如此呢倒也罢了,不过是家里的事情,可是如今甚为皇室乃至,还是这般,只能徒惹笑柄,不过这也不是她操心的事儿,反正丢人的是皇后也不是她,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许久未见齐国的歌舞了,如今倒有些想念了,遂看的倒也津津有味。贤妃坐在上座乃是面色平静的很,如今她的心也是静静如死水,她不知是该怕还是该笑,怕什么?顾兰卿的身份暴露?笑什么?笑这后宫有多少人为着她活在阴影里,这辈子都不见天日,而她呢?瞧瞧人家顾兰卿,活的多精彩啊,听闻萨吉王如今对她那是椒房独宠,谁还能有她过得滋润呢?
阿语自是没见过这般好看的歌舞,当下也看的津津有味的,
顾兰卿刚刚多喝的几杯水酒,自然要离席方便一场,走至一处偏殿,更衣之后倒是松快了一些,趁着夜色拍了拍脸颊,此处离着刚刚的歌舞场还是有段距离的,此刻遥遥的听着那歌舞之声,倒也别有一番意味。
不过她并未久待,阿语还在席上,不管今晚的宴席都无趣,起码为着阿语看的兴起的歌舞,她还是高高兴兴的撑下去,随即不免嘟嘴,等着科莫浑回来可要好好的声讨一番,回去必须把那匹她早就相中的马给她,可容不得他耍赖。
正要让人带路回去的时候,顾兰卿这才发现,刚刚侍立一旁的宫女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也不知道退到哪里了。刚疑惑的转身看着的时候,忽而见路那边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人来……
即使隔着月色,即使隔着年岁,那身影却还是让顾兰卿面色微微一变,心中却不免一叹,早晚还是要来这一场吗?
只见那人的面容在月色下渐渐清晰,而顾兰卿的面容也逐渐在萧咏的眼中呈现……他停在她身前六七步远,却再不敢走近,她也仍旧停在原地,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月色下的她有些不一样了……容色不再是当年的清澈稚嫩,凭添的是一份雍容气度,更兼具着眉角眼梢那抹不去的风情妩媚,还是当年那个床下认真书写的她了吗?还是那个懵懂的望着窗外幽幽飘落进来落花的少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