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卿翻身下马,疾步走入帐内,一边说道:“都不用跟进来了。”
侍女都停在了帐外,顾兰卿行至塌前,忽而身形一顿,不禁闭上了眼睛,眼前一幕幕的回忆着从前的一些往事。不免又笑了笑,却忽的尝到了苦涩,抬手一摸,不知何时竟然泪落而下,流到了嘴边,入口的是满嘴的咸涩。
顾兰卿睁开眼睛,只是摇头苦笑,摸索着床榻慢慢的转身坐下,一只手撑在了塌上,另一只手慢慢的抬起来拭去脸上的泪水。深深的吸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顾兰卿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如今有些发空,有些发苦,却唯独没了当年能够常伴他左右的欣喜和满足了。
有一个杀一个,有一双杀一双……顾兰卿眼前不免浮现出苏娜的模样,面上闪过一丝的不忍,却只能慢慢颤着嘴唇径自的安静了下来。苏娜说是为了她的地位考虑,其实顾兰卿这样做何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考虑。
她已然不是当年那个痴痴的想着平王的小丫头了,不计较名分能够待在平王的身边就能够满足的了。如今,她经历的多了,在乎的多了,想要的就更多了。
除了科莫浑对她的那份心,她还想要着地位,要着名正言顺的地位和身份,有情饮水饱?早已不是她要的了,她有了儿子,就算不为了她自己,也要为儿子争夺的更多了。
科莫浑以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她也不知道,不过她不会像平王娶了平王妃纳了顾侧妃那般的难受了,不是说她不在乎不爱科莫浑。只是她更加的懂得了平衡和如何去获得对自己最有益处的东西了。
她若真的像苏娜那般说的,背后靠着平王的势力,日后的境遇只怕会和那位克穆尔敦恪无差了,科莫浑想来很是忌讳自己的女人为着其他的事情而去谋取什么,尤其是为着自己身后的家族。
加上自己和平王还有那样的一段过往,若自己真的这般做,只怕日后就是有平王在,科莫浑不理她谁也无法了。相反,她今日这般做,才能将一颗心剖在科莫浑的面前,这一场婚姻之中除却了权势,剩下的最大筹码就是信任了。
若能换的科莫浑对自己的信任,苏娜这等人……顾兰卿咬咬唇,她已经舍弃过很多,人要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舍弃的只会更多,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只有让科莫浑知道自己是全身心的站在他这一边的,对她对她的儿子才是最好的选择,与其选择那么多的弯路,何不选择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捷径。
眼睛里的泪已经干涸了,顾兰卿对着塌边的镜子照了照自己,对着镜子渐渐的展露出一个笑脸。
马大人这边回到了城内,见到了宋明的时候忙上前去打了招呼。宋明侧身回礼道:“原是马大人,可是一切商谈的不差了?”
马大人忙道:“还需敲定一些细节,其他的无甚大碍了。”
宋明点点头道:“恩,马大人辛苦了。”说着正要抬腿离开,忽然被马大人叫住了。宋明诧异的回头望过去道:“马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马大人走近了两步,皱着眉头道:“今日回来的时候,偶遇见了那位齐人的敦恪。”
宋明挑了挑眉毛道:“然后呢?
”
马大人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最后还是艰难道:“这位敦恪说了一些话……属下……属下不知道该不该……”
宋明闻言看着马大人道:“这位敦恪说了什么话?”
马大人就等着宋明这句话,宋明也是平王面前的老人了,若是能得他几分提点,自己也能有些分寸,立马将之前顾兰卿与他的话学了一遍。
宋明待听到后面一句话不禁皱起了眉毛道:“平王的人?就有一个杀一个?”
马大人点点头道:“那位敦恪就是这样说的,话语间甚是冰冷。”
宋明又问道:“你说她父母兄弟都被齐国杀了?害她为罪奴?”
马大人点点头,宋明疑惑道:“之前说的是齐国,后来又直接指了王爷……罪奴?莫非是王爷的仇家?”可是不对啊,哪个仇家能有这样的孤女逃出来,还做了这萨吉王的敦恪?平王的仇家?罪奴?
宋明将扇子在手中敲了敲,随即对着马大人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不必对别人说了,王爷那里自有我去说话,这些话勿对他人再提起。”
马大人忙躬身应道:“小臣知道。”
宋明点点头便转身向回走去,边走边想,他怎么就想不出平王的什么仇家入了罪奴的身份还能流落他地的?忽的他脚步一顿,脑中闪过一个人影,随即又摇摇头,不对啊,当年北疆血洗边城,十室九空,听说早就没人了,如今也该是一抔黄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