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俊容罩上一层忧伤的他,梦汐的心,微微刺了一下。她缓了缓情绪,方才不急不慢的说,“好吧,我承认,我的确是不想遇到你,所以今晚才不打算来。”
与其心软的留下一丝希望给他,不如残忍的说出来,了断他没有结局的痴想。
慕楚昊静静听着,又看着梦汐静得不起丝毫涟漪的神情,他的心和拳头一样,紧紧的揪在一起。
“哼……”他突然冷冷一声笑,眉峰向上邪肆的挑起,“如果不是我,现在的你早就被李易生压在身下,等到明天醒来的时候,你会痛苦一辈子!”
“是,所以我要感谢你,在电梯里看到你的那刻,我不否
认,是迄今为止我生命里最感激你的时刻。所以,你是想听我感谢的话吗?”梦汐也冷冷的问,他们之间,经历了刚才那样一次对两人来说都是灾难一样的洗礼之后,再度回到僵硬的关系上。
“我不要你感谢我!”他重了口吻,眸色亦是浓了几分,“梦汐,我要什么你应该知道。”
“对不起,你要的东西我早就给了别人,已经没有了。今晚的事还是要谢谢你,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梦汐不敢在这只有二人气息的房间内多停留半秒,她走去弯腰拿起自己的包,没有丝毫留恋的走去房间的门前。慕楚昊流星一样冲过来,他拉着梦汐的手,柔了口气,“梦汐,先别走,我有话要和你说。就算是看在刚才我帮你的份上,留下来,好不好?”
梦汐不敢留,所以她甩开腕上的手,口气坚决,容不得半丝妥协和退缩,“对不起,我真的要走了。”
说完她便拉开门,这次,慕楚昊也没阻止,眼见梦汐的身子就快闪过那道门,他幽然低沉的又开了口,“你姐姐想要个孩子……”
梦汐的手心握着门把,随着他的话,她步子定在原地,视线空茫的望着走廊的墙面。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神情是多么僵硬,她只知道她想祝福的笑,可嘴角如何也柔软不了。她很努力很努力,终于在唇边牵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只是她的视线依旧对着空荡荡的走廊,瞳孔深处并没映着此时那个忧伤的男人。
“这么多年了,你们也应该要个孩子。如果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那就有义务和那责任实现姐姐的愿望。而且,她的愿望很合理,不是吗?”
如果他和姐姐的婚姻里有了孩子,或许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了。
可慕楚昊是不想要孩子的,如果他想,孩子这事也不会拖到现在。
“梦汐,我不能要,如果有了孩子我们就真的没办法再走到一起了。”他的口气真诚无比,却又带着小心翼翼。
梦汐听出来了,她听到了他刻意的讨好和对妻子情感的背叛。她痛恨这样低声下气的慕楚昊,更痛恨陷在罪恶根源里的自己。
她闭上眼睛,极痛苦的吸了口气,细细的嗓音里略带哽凝,“和姐姐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一切都可以结束,大家的生活也才能重新开始。好好的,都过各自的生活,谁也别再想着谁,也别再耽误谁了,这难道不好吗?”
孩子,孩子……
慕楚昊的手指,弯了又曲,曲了又弯。
房间内依旧辗转着浓烈的烟草味,而他心头,亦辗转着那些挥不去的苦楚。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大家都寻得一个解脱,但只要一想到有了孩子他就再也没有思念和纠缠的理由,他又觉得他的心,像抽了丝一样的疼。不想,他不想把对梦汐的感情束缚起来,哪怕就是思念,他也不想被斩断。
不是不想走出去,只是他没有勇气走出去,他没有勇气承受梦汐消失在他生活里。哪怕就是气味,影子,声音,或是对她的思念,仅仅只有那么一点都可以让他回味,让他感觉生活不是枯燥无味,他亦有信心用坚持来对抗命运安排的恶作剧。
他一直都告诉自己,既然是错,那他一定能纠正过来!
但前提是,不能在这段错误里多出一个错误的孩子。
慕楚昊沉沉的呼吸,他看着一动不动的梦汐,又说,“你姐姐说要,双方的父母也催着我们要,但我一拖再拖。梦汐,我不能要,如果有了孩子,你就再也不会回来我这里了。”
“就算没有孩子,我一样也不会回你身边去。”
终于,梦汐转回头来看他,两人都被晕黄的灯光笼罩着。房间的墙上,映着他们隔得遥远的影子。
“你别这样了,姐姐的要求没有错,你们必须要有个孩子。如果你再不解开你心里的结,你,姐姐,我,还有乔彬哥,对我们四个来说都会很痛苦。楚昊哥,答应姐姐吧,你别再错下去了!”梦汐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她想让他听进去,想让他彻底解开心里的结。
他们几人已经纠缠了这么多年,任谁都再也没有时间和那精力继续下去,也没那必要了!
慕楚昊听着梦汐的话,他看着她,再也无法找到当年那个看到他会羞涩,亦会笑盈盈的梦汐了。他突然间就觉得力气从身体内抽离,慕楚昊软软的又坐回沙发里,他耗着头发,神情颓然落拓。
他又拿起圆桌上的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点上。
梦汐看着他指尖的星火闪烁不断,一丝丝淡蓝色的烟雾袅了起来,而他的面容,亦是笼罩在那层淡蓝色里。
她想走,可见到这样落寞的他,梦汐还是有些不忍心。她站在门口,手心里的门把不知是该拉开,还是该阖回去。
而慕楚昊也没再投她一记眼神,只沉默的抽着烟。
梦汐看到烟灰缺里已经有了满满的烟蒂,想他刚才已经抽了很多,她淡淡叹了口气,沉吟着说,“别抽太多,把身体好好调理一下,生孩子之前,烟和酒你都得戒掉。”
他嗤声一笑,却是头也没抬的说,“对你来说这些东西只是对孩子不好,可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对我好不好。你更
没有想过我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是怎么靠这些熬过来的!如今对你来说,我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就算是我的身体,我的生死,对你来说也毫无关系了,是这样吗?”
梦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凝着他,他精致迷人的侧面像是罩上一层橘黄色的薄纱,朦朦胧胧的,仿佛永远隔在纱后,不能真实的触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