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值傍晚,一模一样的风暴再次席卷了这片海域。
人类在磅礴的风暴面前甚至不如沧海一粟,谢浮玉只能随波逐流,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漫长的黑暗蚕食着肺腔里的氧气,直至终于无法抵抗本能倒吸入一口海水,灭顶的窒息感犹如缠结的水藻,裹住他的双腿将他拽向深海。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谢浮玉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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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谢浮玉悠悠转醒,恍惚以为自己一只脚踩进了天堂。
眼前云销雨霁,天光大亮,蔚蓝天穹澄澈无瑕没有一丝浮云,近海风平浪静,海天交界处沉着一轮金红的太阳,赤朱霞光仿佛熊熊烈火把远海染成一片血色。
“醒了?”
身旁响起殷浔的声音。
谢浮玉一怔,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好像不在船上,那身下起伏的触感是……
殷浔弯眸:“是那头被温献瑜放跑的雄性抹香鲸。”
被点名的庞然大物应景地滋出一捧水花。
谢浮玉猝不及防被淋了满脸,吃力地爬起来,“你的肩膀……”
殷浔直起身由他检查,“血已经止住了,离开蓝鲸号之后衣服也换了回来,现在不太明显,一会儿回船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处理。”
谢浮玉想到回去后还得面对吵吵闹闹的婚宴,被后坐力震得生疼的右肩又开始阵痛。
“不想应酬的话,就躲我房里去。”
殷浔靠近,低头蹭蹭他的鼻尖,“阿郁,谢谢你。”
谢浮玉不明所以。
“这个。”
殷浔摊开左手,掌心静静躺着一枚氧气瓶,是谢浮玉给他的那枚。
谢浮玉接过,随后仰面看他,深灰瞳孔一如既往的深邃多情。
“没事就好。”
谢浮玉轻声说。
殷浔捏捏他的后颈,垂眼盯看他片刻,就着这个有些亲密的姿势吻上了谢浮玉的嘴唇。
那是一个无关情爱的吻,仅仅是从双唇相贴中获取一丝劫后余生的实感。
护送两人返回陆地的鲸群似乎感同身受到这份幸运,水花此起彼伏宛如节日庆典才有的礼炮。
谢浮玉稍稍分开,紧接着主动勾住了殷浔的脖子。
落日余晖映照出交叠的两道身影,千言万语悉数汇聚进交错的呼吸中,凝成鼓噪的心跳,牵拉着两颗真心彼此贴近。
正当两人沉浸在岁月静好中时,头顶冷不丁落下一片惊呼。
“这就是你说的你哥上厕所去了?”
祝析音挠挠头,看看围栏边接吻的她哥和殷浔,再看看满脸震惊的父母,支吾半晌最终选择一脚踹翻了谢浮玉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