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白天没有霓虹灯闪烁,却依然显露出繁华都市特有的喧嚣。
众人压着声音议论纷纷,谢浮玉却头也没抬,本能驱使着他伸手去碰殷浔戴了戒指的那只手。
没想到半路就被对方拦下裹进掌心,殷浔替他扶正墨镜,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散漫,“乖,出去以后陪我一起给咱俩挑一对新的蓝宝。”
谢浮玉:“?”
掩在墨镜下的桃花眼微微睁圆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谢浮玉一时间不知道该斥他不着四六,还是质疑他买戒指的动机。
殷浔捏捏他的手心,自顾自地说:“算了不要蓝宝石了,不吉利。”
蓝宝石从帕莱蒙岛一行后强行与两人绑定,生效前是摘不下来的,殷浔某天夜里万分思念谢浮玉的时候顺便做了次手工活儿,结果没注意用了右手,差点给自己薅秃噜皮。
谢浮玉:“……”
殷浔笑得阳光灿烂,“红宝石怎么样?”
阿郁皮肤白,红色肯定很衬他,殷浔抿嘴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忽然记起来收藏柜里应该有一串红玛瑙手链。
成年贺礼,寓意平安顺遂,殷浔从没戴过,理由是不符合他的唯物主义人设,拿来给谢浮玉辟邪倒刚好。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浮玉挣开他的手,气呼呼地朝前走。
他倒不是真的气恼,谢浮玉摸摸缺了宝石的戒指,陡然被一种惶惑困住。
如果没有那枚戒指,殷浔完全就是为了救他而选择牺牲自己,现在虽然有戒指抵消伤害,但事前成功率有多少仍未可知,殷浔到底还是在赌。
隔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摇摇欲坠,谢浮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搭档心思不纯,而这种不纯粹里,无条件的奉献精神和旺盛的保护欲盖过了所有欲望。
爱应该是一种沉重至极的情感,谢浮玉却只感到一丝睽违已久的熟悉。
“Ravi。”
恍惚间,殷浔从身后匆匆追上他,“我这么做不全是为了你。”
谢浮玉听他条分缕析地解释,“虽然这一轮我们各自损失了一个道具,但只要顺利脱身,大概率可以拿到新的道具。”
言下之意,如果放弃谢浮玉,他很可能损失一个合意的队友,殷浔觉得单凭自己恐怕走不远。
谢浮玉闻言转头,灼灼目光穿透墨色镜片投向身侧含笑的混血男生。
殷浔没戴墨镜,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暴露在阳光下,眼神真挚而恳切,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更深刻莫测的情绪徘徊在那片深邃的灰色里。
谢浮玉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蓦然道:“下次说这些话的时候先把眼睛闭起来。”
殷浔一愣,无辜地眨了眨眼。
谢浮玉别过脸,紧绷的唇线微微扬起,一点笑意转瞬即逝,很快没入四周乍然掀起的惊呼声中。
“他们是不是都戴着墨镜啊?”
“我日,真的诶。”
Luna搓搓胳膊,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后面的殷浔。
广告牌立在镜像世界最南端,南边没有公司,刚进来时镜人都背对他们朝北边的写字楼走。
直到这会儿北边忽然出现了几个镜人慢吞吞地往事务所那栋楼移动,站位靠前的玩家才冷不丁看清镜人的正脸。
无一例外都戴着黑色墨镜。
复制、模仿,活人在镜中必须佩戴墨镜,所以作为模仿者,镜人也必须戴墨镜。
异类于是只剩下殷浔。
戒指为他抵消了一次致命规则,殷浔已经经不起第二轮禁忌条件了。
谢浮玉沉眸,重新牵住他的手,低声嘱咐,“跟紧我,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先和我商量。”
再来一次先斩后奏,谢浮玉会比殷浔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