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浮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险些笑出声。
殷浔无奈,辩解道:“我怕Jones还躲在里面,只能装疯了。”
万一NPC学聪明了,表面不锁门,实则猫在暗处守株待兔,殷浔再鬼鬼祟祟开Jones蹲过的隔间,到时四目相对,那就真是恐怖故事了。
好在这回门后无人,殷浔莽撞地冲进去,飞快按下冲水按钮,视线穿过三分之一扇玻璃窗往外一扫,紧接着慌里慌张地叹了口气,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把方向搞反了,然后噔噔噔重新跑向对面的蹲坑,又按了一次冲厕键。
整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全凭殷浔出神入化的演技将漏洞百出离谱抓马的人设缝缝补补成合情合理的弱智。
谢浮玉肃然起敬,望着殷浔的脸欲言又止,迟疑片刻虚心求教道:“所以那个坑位有什么吸引你们的地方?”
“不是坑位,是窗户。”
殷浔神神秘秘地比划出几栋标志性建筑,继续说,“这栋大楼西南面有一排空置的底商,只有一家店在营业。”
从餐厅的270度环景落地窗看不到这家店,男厕走道尽头嵌在外墙上的三分之二扇窗户也看不到,唯独没入隔间的三分之一,刚好将店前的招牌扩了进去。
那是一家理发店。
谢浮玉额角抽了抽,“一间开在金融街内的理发店?”
殷浔不置可否。
事实如此,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家理发店与周边拔地而起的高楼格格不入,它甚至算不得稍有些档次的发廊,而单纯只是一间朴实无华的个人店。
这种小店在老街区的巷子附近随处可见,铁做的招牌摆在门外,门旁立着黑白双色转灯,如果不是大门向外敞开,殷浔差点以为它倒闭了。
谢浮玉对理发店有点好奇,但殷浔才从厕所回来,他再过去就显出几分欲盖弥彰。
谢浮玉支着下巴坐直,扫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快四点了。
落地窗外,光线似乎变得柔和了些,远处的路面也终于出现了淡淡的阴影,笼罩在金融街正上方的太阳逐渐西偏,橙红色的余晕投射在连绵不绝的玻璃幕墙上,染出一片灿烂温暖的赤金。
谢浮玉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他和殷浔见面后的第二个白天。
进副本前他们刚刚结束一场学术研讨会,正在思考晚饭吃什么,结果人生地不熟,一脚拐进了这栋奇奇怪怪的商务楼。
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应该能少欠殷浔一顿饭,饭后兴许有别的消遣,或者干脆各回各家,躺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度过一个安逸的夜晚,而不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再一次经历白天,在一家不知名事务所当三十八线审计牛马。
“困了?”
殷浔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谢浮玉慢吞吞地点了两下头,小声抱怨,“一进本就吃不好也睡不好,烦。”
他两手交叠垫在桌子边缘,将脑袋埋进臂弯,打算在下班前补会儿觉,殷浔瞥见一旁毛茸茸的后脑勺,心底一软,凑过去哄他,“几点喊你?”
谢浮玉瓮声瓮气地答:“五点半吧。”
今天是实习生第一天入职,临近下班时senior肯定还有别的话要交代,提前半个钟头醒正好去趟洗手间,还能顺路经过其他玩家工位,瞄一眼他们的工作进度。
办公大厅坐着百十来号人,交谈声并不多,天然的白噪音催人入眠,谢浮玉却睡不沉,他闭着眼睛面朝桌板趴了十几分钟,期间总感觉有谁一直盯着自己。
窥伺者离他很近,谢浮玉细细感受了一会儿,发现那缕目光好像来自他左侧。
他的工位右边挨着殷浔,左边没有人,趴在桌上打盹时左右两面都会被隔板挡住,如果现在真有一个人挤了过来,殷浔应该有所反应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