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棵树为分界线,队伍只到祝析音便戛然而止,这不合理,他记得离开幼苗林时,还有两人在给最后一株树苗收尾。
所以谢浮玉不会凭空消失,更不会无缘无故被树困住,他只可能是被谁牵连了。
真正该被卷入树中的罪魁祸首触犯了禁忌条件,殷浔眯眼,很快意识到问题出在那瓶营养液。
人不能喝营养液,他掏了掏口袋,摸到一枚纸船和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
纸船格格不入,狗尾巴草至少是个植物。
而且殷浔知道一种土方子,是以狗尾巴草入药,用来通肠道促消化。
既然树把人当成食物,那他也可以把树看成人。
只要树“闹肚子”
,把里面的人“吐”
出来就行。
殷浔歘一下把铁铲插向地面,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铲柄末端,用铲子当钉子暂时延缓树枝继续后退的速度。
他腾出双手,就近拽住一根树枝,把那株珍贵的独苗狗尾巴草放上去,随后打开玻璃瓶,倒出里面的液体。
不远处,祝析音反应过来,噔噔噔跑过去,哗啦倒空自己的两个玻璃瓶,又在殷浔回神前噌地跑回了原地。
四瓶营养液浇透了狗尾巴草,草尖却像套了防水薄膜似的,依旧□□。
殷浔垂眼盯着这株小草,紧张地握着铲柄。
咕咚——
他听见吞咽的声音,咕咚——咕咚——
往树林深处撤退的树枝忽然疯了似的朝狗尾巴草的方向攒聚,树林里冷不丁窜过一阵风。
殷浔下意识闭眼,于一片嘈杂的呼号中捕捉到一丝细微的滋啦声。
声源似乎来自树干内部,如同两股截然相反的力同时作用于树的同一点,外部急速朝狗尾巴草收缩,内里却挣扎着向远离狗尾巴草的方向扩散。
殷浔很轻易地联想到两块磁铁,瞬间找到了谢浮玉的位置。
喀啦喀嚓喀——
树木碎裂的声音越发明显,风也越来越大,他险些按不住快要拔地而起的铲子。
呼——
一道长啸过后,是漫长的沉寂,远远地有一抹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向两侧打开的树门后,殷浔看不清眼前的画面,短暂茫然间有些耳鸣。
胳膊骤然脱力,膝盖一沉,他缓缓朝前栽倒。
肩膀却蓦地被人扶住,温热躯体靠过来,薄白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最终按住他后脑,轻轻拍了拍。
“殷浔,”
谢浮玉灰头土脸地抱着他,附耳道,“谢谢你。”
不是“我没事”
,而是“谢谢你”
。
谢谢你和我心有灵犀,在我万念俱灰时没有放弃。
狗尾巴草确实管用,但必须两根同时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