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旁边的小桌上放着茶壶和杯子,走过去倒了杯水端给李春九:“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李春九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
于眠问道:“我听盼儿说,是因为冯元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冯元白”这个名字,李春九的神色顿时有些恍惚。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那天晚上被姜福打,然后被冯元白救下的事情说了。
“眠哥儿,我以前没跟你说过。我其实跟冯元白订过亲。”
“什,什么?”
不只是于眠,周旺和姜盼儿都愣住了。
“我家本是隔壁大河村的,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冯元白向我家提了亲。他那时候年纪轻轻就考过了童生试,眼看过了年,就要去考秀才了。我娘看他也算年少有为,就答应了这桩亲事。”
“起初一切都好,他要去院试,我家拿了银子给他路上当盘缠,可是没想到,他考试回来就有了新欢,不由分说跟我家解除了婚约。我爹娘不答应,他就威胁我们,要把这事闹得十里八乡都知道,让我一个被退亲的哥儿再也嫁不出去。”
“我爹娘无奈,只好答应了。这事也在我们大河村传开了,虽然是他的错,可传来传去,却都成了我的问题,村里自然没有人再敢娶我。后来,不知怎么,小河村的姜家就派媒人来我家说亲了。”
“那媒人把姜福说的千好万好,我娘觉得他长得太黑,不想答应,我也实在不喜欢他。奈何那媒人说,我被退亲的事,小河村还没人知道,若是再不抓紧这门亲事,恐怕往后都没有人愿意了……”
李春九的声音越来越低,于眠和周旺都听的十分唏嘘。
“再后来,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过来。”李春九扯了扯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好在那冯元白也算是糟了报应。他那回院试落榜了,他找的那相好也跑了,后来他一直考,一直也没中。”
“那他上次帮你是想……?”于眠皱了皱眉。
李春九叹了口气:“他说他倦了,不想再考试了,想成家。”
“他想成家,来找你做什么?”周旺不解道。
于眠却已经猜到了:“他想让你跟姜福和离,他想再娶你?”
李春九缓缓闭上眼睛,无力的点了点头。
“上次他帮我,我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不要再来找我。可他今天又来了,一直说要娶我,我没忍住跟他吵了起来。盼儿听到声音,拿了镰刀来找我,想赶他走,可一个孩子哪打的过大人?”
“冯元白把镰刀抢了过去,威胁盼儿再不走就砍死她,我上前护着盼儿,就不小心被他砍伤了。”
“都怪我,小爹……”
姜盼儿拉着他的手低声哭了起来:“都是我害得你受伤了……”
“不怪你。”李春九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姜盼儿瘦小的后背,“你是想保护小爹,你做的没错。”
“错的是冯元白。”于眠也开口道,“你敢站出来保护你小爹,已经很厉害了。”
姜盼儿看看于眠,又看看李春九,两人都微笑着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这才好了一点。
就在这时,院里突然又吵闹起来。
何芳的大嗓门清晰的传了进来:“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李春九,你给老娘滚出来!”
“谁家夫郎,男人不在家就到处勾搭人!呸,不要脸!”
“生不出儿子,这钱倒是没少花,你说我姜家养着你有什么用!”
“还有脸来这治伤,我看倒不如死了痛快!”
“说够没有?”崔明义的声音随之响起,“屋里病人需要休息,你麻利从我家院里滚出去!”
“你凭什么赶我?他是我崔家的人!他在这我就不走!有本事你把他给我拖出来,我立马就走!”
“胡闹!他伤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吗?”
“他伤成什么样管我啥事!不下蛋的鸡,倒不如死了!”
院里的争吵声愈演愈烈,那崔明义一把年纪了,于眠有点担心。
“哥,你们聊着,我出去看看。”周旺适时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