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中默念,手指一松!
嘣!
弓弦震响!撕裂风雪,直射银术可座下那匹神骏战马。箭簇破空的尖啸声中,那支锥箭精准贯入战马眉心,从后颅穿出时带出大团红白相间的脑浆。
神骏轰然栽倒的瞬间,银术可被惯性甩飞,他凭借野兽般的本能翻滚卸力,熊皮大氅在雪地上拖出十丈长的血痕。
“都统!”斜里大喊,亲卫们竟同时勒马回旋,战马前蹄在雪地上犁出深沟。
这些女真巴图鲁完全不顾背后袭来的箭矢,用血肉之躯在银术可周围筑起人墙。
“往哪儿跑!”
石頳狂笑着收起硬弓,他身后百余骑呈楔形突进,链锤扫过两名金兵头颅,爆开的脑浆洒在雪地上。
刀枪如林,瞬间将残余的金兵围在中间。
那些金兵此刻也红了眼,明知不敌,却没人后退,他们是将领的亲兵,主将战死而自己溃逃,回去也是千刀万剐的下场,倒不如死战搏个免罪。
“杀!”斜里挥舞着狼牙棒冲在最前,一棒将长枪砸开,棒梢带起的劲风刮得石頳脸颊生疼。
雪地里瞬间炸开一片混战。
银术可挣扎着站起,看着身边的亲兵接连倒下,低吼道:“南人软羊,是我小看了你们!”他没想到,自己竟会栽在此地,何等悲哀!
一阵苍凉的狼啸从远方传来。
银术可的眼睛猛地亮了!那是女真大军的联络信号!他立刻扯着嗓子回应,声音嘶哑却带着狂喜。
李骁等人心头一紧。
他看见斜里等人脸上爆发出的狂热,远处的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狼旗正破开雪雾而来。
“不好!是金兵主力!”
“杀了他再走!”石頳红着眼,再次带人冲杀。
可斜里像疯了般扑上来,用身体挡住枪尖,“想伤都统?先踏过我的尸体!”其余金兵也纷纷效仿,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哪怕被砍断胳膊、刺穿胸膛,也死死抱着宋军的腿不放。
“来不及了!”石頳一眼瞥见远方奔来的铁骑,数量少说也有数千,“撤!”
李骁狠狠一咬牙,长枪回撤,挑翻金兵,勒转马头,宋军且战且退。
“有种别走!”银术可捂着流血的肋下,对着他们的背影用汉话怒吼,“我完颜银术可发誓,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李骁回头看了一眼,风雪中,银术可的身影狼狈却依旧凶狠,那些赶来的金兵已经举起了弓箭,他大笑,声音在旷野里回荡:“你听着!今日放你一马,不是怕你!”
他猛地挺枪指向天空:“我乃蜀州李骁!谁人敢杀我?谁人能杀我?匹夫安敢夺志!他日战场相逢,尽管来寻!看是汝能碎我尸,还是吾能取你头!”
话音未落,长枪向后一挥,格开射来的冷箭,马蹄扬起雪雾,带着残部疾驰而去。
“记着!你的头骨会成为我的酒器!”银术可还以颜色,人群远去。
“蜀州李骁……”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伤口里。
赶来的金兵将领勒马在他身边,听见这个名字,都不由自主地望向离去的方向,那道身影在风雪中越来越小,那话却被他们记住了。
雪还在下,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