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笑着说道:“好了,别这么客套,我回去后,你们还得在前线好好配合,这么见外可不行。”
说完他让王殊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入城休息,明日渡河,经风陵渡去往蒲阪。
身处前线,一切从简,简单地招待之后,众人各自下去休息。
王凝之换过衣衫,一身宽袍大袖,披散着头发,斜靠在榻上。
王殊带着刘裕坐在他面前,为之前的事当面检讨。
王凝之心情不错,笑着看向二人,“怎么,这会知道错了?”
刘裕不敢吱声,王殊则辩解道:“错自然是错了,但阿耶派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增长经验,这样的错以后不再犯就是了。”
“说得轻巧,”王凝之收敛了笑容,“这次是没出大乱,万一真要有个什么不测,或者破坏了整个战局,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们?”
王殊先为刘裕开脱,“寄奴虽然任性,但率军数次杀入敌阵,都是为了给舅父解围,他还临阵斩杀秦国大将,沿途追击也是战果斐然,足以抵过,我已暂时剥夺他的兵权,以儆效尤。”
王凝之未置可否,看向刘裕,问道:“立下大功却还被罚,你可服气?”
刘裕俯身道:“功不能抵过,甘愿受罚。”
王凝之静静看了他一会,直到刘裕的额头渗出汗来,这才说道:“你作战勇猛,一往无前,这是好事,继续保持,但不从军令、先斩后奏,都是军中大忌,如有再犯,世子也是保不住你的,你明白吗?”
刘裕低声道:“明白,以后不会了。”
王凝之又看了他一会,说道:“你先下去吧。”
刘裕恭敬地行完礼,这才退了出去。
没了外人,王殊来到王凝之的榻前坐下,问道:“我们对寄奴是不是太苛刻了些?”
王凝之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想了想,这才道:“寄奴年轻,有能力,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像他这样的人,都是很难驾驭的,太宽,容易滋长野心,太严,又容易心生怨怼,个中尺度,需得小心拿捏。”
王殊笑道:“阿耶想太多了,寄奴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会有别的心思。”
王凝之没有反驳儿子,毕竟这一世的刘裕确实没有一丁点造反的可能,他笑着点点头,“你自己把握好就行,赏罚有度,既不能让他骄傲,又不能让他寒心。”
“我有个想法,”王殊说道:“寄奴的二弟道怜如今十四岁了,我打算让他跟着小奴,这样寄奴出征在外,他的家人也能得到照顾。”
王凝之点点头,“这种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王殊得到认同,十分高兴,又道:“处置寄奴这事,还是舅父提醒的我,不然我都没想到。”
“他都自身难保,”王凝之笑道:“这次战事不顺,有很大的因素是你舅父决策不当,不然我也不用冒险带慕容道明过来了。”
王殊正想问此事,“他毕竟是称过帝的人,阿耶让他领军出征,确实太过冒险。”
“这次是没办法,我得在洛阳主持大考,”王凝之无奈道:“但我仔细考虑过了,慕容道明就算有些心思,眼下也不是机会,他不会铤而走险的。”
历史上若不是因为淝水之战,慕容垂恐怕一辈子就那么着了,从他被逼得投靠前秦就可以看出来,他就不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人。
越到晚年的慕容垂,反而越能忍,越老辣,更不会拿着全族人的性命去冒险了。
王凝之也不会给他那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