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到舅父谢玄的传信后,思虑再三,征调了蒲津渡仅剩的数艘战船,安排刘穆之负责留守后,带着两千人前来支援。
慕容冲站在他身侧,担忧道:“情况有些不对,谢使君的阵地都要被挤到河里了。”
王殊强自镇定,“一会靠近后,先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登陆,不行的话,就近停船,命人铺设跳板。”
“不可,”慕容冲劝道:“我们就两千人,过来虚张声势是可以的,真要登陆作战,这点兵力简直不够看的。”
王殊点点头,“我知道,但架势总得摆出来,待会让船工上甲板充人数,士卒则下水铺跳板,营造出我们大军即将登陆的假象。”
只要王殊不要求上岸作战,慕容冲便不再多言,听命下去安排了。
王殊看着高处的那个身影,哪怕看不真切,也知道那是舅父谢玄。
他来这里,同样做着最坏的打算,如果真守不住了,那就命人接上谢玄,走水路返回蒲阪。
窦冲这边,他还在力劝苻登,“事不可为,当及时抽身,我们若能收复合阳,再攻下夏阳,照样是大功一件。”
“我为国效力,岂是为了功劳?”苻登怒道:“要退你退,不拿下谢玄,我是不会走的。”
窦冲一时语塞,但又不能真的一个人率军离开,只得回到己方阵地,继续组织进攻。
战船慢慢靠近,在火光的照映下,甲板上人头攒动。
双方主帅都知道,这里无法靠岸,水军的支援其实很有限。
但下面的士卒并不清楚这些,秦军久攻不下,晋军的援军却来了一波又一波,双方的士气难免此消彼长。
战船上放下绳梯,晋军士卒下至浅水区,在淤积的河床上铺设跳板。
正值深夜,又有战阵阻隔,秦军其实看不到晋军在水中的作业,但高大的战船,甲板上密密麻麻的火把和不停晃动的人影,都让战斗中的秦军心生退意。
慕容冲湿漉漉地进入晋军阵地,来到高台上。
谢玄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世子这阵仗,还真有点唬人。”
慕容冲行完礼,面带无奈地笑了笑,“世子非要过来,我等劝不住。”
谢玄点点头,“你回去告诉他,上岸就不必了,将船上的箭矢搬过来就行。”
慕容冲称是,又道:“世子问援军为何还没有到?”
谢玄笑道:“应该快了,你让他别急,沉住气。”
慕容冲应下,转身准备离开。
谢玄这时在他身后悠然道:“若是秦军破阵,而援军还没到,你就带着世子立刻离开,他若不听,你就打晕他或者绑了他,不要犹豫。”
慕容冲猛地回过头,却见谢玄正一脸淡然地看向下方的战场。
自己外甥的私心,谢玄如何能看不透,只是王殊还是太年轻了,真到了兵败溃逃的那一步,这几艘战船都未必能安全离开。
所以谢玄不会走,也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