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息谷的磷光蝶影、落头噬蝶的惊悚景象、银边冥蝶引发的短暂茫然,以及那侵蚀万物的银白粘液……这一切如同烙印般刻在沈砚心头。
他不敢在蝶息谷久留,更不敢惊动那沉浸在猎食本能中的落头氏。
趁着夜色未退,他悄然退出那片诡丽的幽冥奇境,身形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穿透阴阳界限,急速返回轮回司。
孽镜台前,轮回神光如亘古流淌的星河,无声映照着这座执掌幽冥刑律的威严之台。
林木生枯寂的身影依旧端坐于玄黑石座之上,青灰法袍上的暗金符文流转不息,梳理着天地间无形的业力丝线。
他那双隐于水墨薄纱后的玉质鬼眼,仿佛能穿透时空,早已洞悉沈砚的归来。
“主判!”沈砚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双手奉上功德簿副卷,以及那枚沾染了银白粘液的竹篾碎片。
竹篾边缘,那半凝固的粘液在轮回神光下,反射着冰冷诡异的微光,散发出浓烈的朽木陈腐与幽冥蝶粉气息。
“属下已探明竹溪村异象根源。”
沈砚沉声禀报,将所见所闻详尽道来:阿七叔竹楼的阴寒气息、脖颈处的空间裂隙感、月下头颅离体、银白丝线连接、蝶息谷吞噬冥蝶、银白粘液侵蚀草木、以及那只引发头颅茫然的银边冥蝶……他描述得清晰而冷静,如同最精准的判词,不带丝毫主观臆断,却将那份源自本能的残酷与诡异展现得淋漓尽致。
林木生枯寂的身影纹丝未动,唯有覆盖青灰玉鳞的枯灭雷爪,极其轻微地抬起。
枯槁的指尖凌空一点,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枯寂湮灭气息的青灰雷芒,无声无息地没入那面混沌翻涌的孽镜之中。
嗡——!
孽镜那原本如同浑浊水面的镜面,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镜面剧烈波动,如同沸腾的墨池!
轮回神光汇聚其上,勾勒出无数玄奥莫测的符文。
镜中景象不再是混沌一片,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开迷雾,清晰地映照出南疆竹海深处,那场尘封百年的血战!
镜中景象:莽莽苍苍的南疆竹海,连绵起伏,翠浪滔天。夕阳如血,将半边天空染成凄厉的橘红。
然而,这片本该宁静祥和的绿海,此刻却化作了修罗场!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在竹影间闪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与硝烟气息。
画面聚焦于一片被鲜血浸透的竹林空地。一方是身着靛蓝短褂、头缠黑巾的“黑石峒”战士,面目狰狞,手持淬毒苗刀与吹箭,攻势如潮。
另一方则是服饰杂乱、伤痕累累的“青溪寨”族人,正护着老弱妇孺,且战且退。显然,青溪寨已呈败象,正拼死突围。
在溃退的人群最末端,一个身影逆流而上,如同磐石般死死钉在追兵之前!那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身形挺拔如竹,面容刚毅,眼神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身着青溪寨的粗布短衫,已被鲜血染透大半,手中紧握一柄缺口累累的苗刀,正是……青年林七!